梁烟这天晚上到底还是喝多了酒,一夜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除了头疼,意识还有短暂断片。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完全忘了她昨晚约了林望一起过七夕的事。
唯一记得的一件事,是顾南程昨晚莫名其妙打了电话给她,问她好吗?
酒醒过来的梁烟仍然觉得很好笑,他怎么还有脸问她好吗?
她起床去浴室洗澡,出来时,房间里的电话正好响起。她裹着浴巾过去,坐到床边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表姐的声音,“小烟?”
梁烟笑,回答说:“对,是我。”
林新语在电话那头总算松口气,跟着也忍不住埋怨起梁烟,“干什么呢你?从昨晚到现在,手机一直打不通。”
梁烟笑,逗她表姐,“长夜漫漫,还能干什么?”
这下轮到林新语发愣,默了好几秒,还是忍不住谨慎提醒她,“你不要胡来,让姨妈知道,又要教训你。”
梁烟无所谓笑笑,“她自己男朋友都没有断过,哪有立场管我的事。”
林新语叹气,知道劝说无用,问:“找到灵感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梁烟道:“还没呢,不过江城好山好水的,我已经不想回来了。”
林新语好奇,“你被弟弟勾住魂了?”
梁烟哈哈大笑,说:“是啊。弟弟太高冷,手指头还没碰到呢。”
林新语更好奇了,“那你刚刚说昨晚……”顿了下,又道:“我还以为你和弟弟睡了。”
梁烟笑,这才说:“没有。昨晚喝太多,回客栈就直接睡了。”
林新语听得皱眉,“你在外面小心点,哪有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喝那么多酒。”
梁烟乖乖受训,说:“我知道。我有分寸。”
她还是忍不住和表姐说:“昨晚顾南程给我打电话了,他是不是有病?”
林新语道:“他你还不了解?永远都要脚踏几条船才满意,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身后不知还有多少女人,这几年你离开了,他又不甘心,还想像以前一样把你拴在身边,他做梦呢。”
梁烟点点头,“是。”她不明白,仍有些茫然,沉默会儿,轻声地问:“表姐,你说,我当初为什么会爱上他?”
梁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爱上顾南程。
她找不到答案。
可有些事情是旁人者清,当局者迷。梁烟不明白,林新语却看得比谁都清楚,她沉默了会儿,温柔地说:“小烟,你太孤独了。”
那个时候,梁烟和父母的关系还未和解。从她懂事开始的,父母几乎都不在身边,她的爸爸和别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她的妈妈忙着不停地换男朋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有三百天都不在家里。偶尔匆匆回来,也只是放下一堆毫无温度的礼物,和银行卡里大笔大笔的汇款。
可小小的梁烟哪里需要那么多钱,如果可以,她愿意用所有的钱换爸爸妈妈回来陪伴她。
因为从小缺乏爱的教育,梁烟其实不懂得怎么爱别人。青春期的梁烟开始学会用钱交朋友,她几乎每周都在家里办派对,挥金如土,邀请很多人到她家里来玩。
她对朋友很慷慨,有人喜欢她的包,几十万,她眼睛也不眨就送给人家。
有人问她借钱,她都不问人家要拿去做什么,立刻就给人家转账,也不管人家也许根本不会还给她。
那时候的梁烟多怕孤独啊,她太喜欢热闹,仿佛要有那么多朋友,才能证明她存在的价值。
她才能在心里告诉自己,看,没有爸爸妈妈的爱又有什么关系,有这么多人爱我呢。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听见她所谓的朋友在背后议论她,笑她脑子有问题,是个白痴。
她到那时候才知道,那些人从来没有把她当朋友,她们把她当提款机,还是一只愚蠢的提款机。
这件事情之后,梁烟性情大变。她变得孤僻,且易怒。从前那些“朋友”都知得罪她,不敢再靠近梁烟,背后更加确信梁烟有病。
就算身体没有病,心里也一定有病。
从那以后,梁烟开始独来独往,她表面看上去很正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已经孤独到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