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时候,梁烟病了一场,她在家里咳得肺都快出来了,林新语把医生叫到家里来帮她挂水,看到她瘦弱苍白的脸庞时,心疼得不行,“你怎么回事,怎么会感冒得这么严重?”
梁烟苍白地躺在床上,勉强露出点笑,说:“也许是换季的缘故。”
说到这里,她忽然间想到秋天入冬天的时候,那时候也是换季,一天早上,林望出门上课前特意跟她说了,说今天降温,叫她出门穿厚点,甚至帮她把打底裤都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了。
但她不听,白天照样穿条打底裙一件薄风衣光着腿就出了门,结果晚上回去就发烧。
林望被她气死,大半夜跑出去帮她买药,又在床边照顾她一夜,第二天早上她生龙活虎,林望累得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梁烟想到林望,心中某个地方又开始疼,她唇角的笑容淡去,轻声说:“也或许是报应。”
林新语坐在床边看着梁烟,她明白她在说什么。
过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小烟,你真的不爱林望吗?”
梁烟沉默很久,她摇摇头,疲惫地看向窗外,过很久,她轻声说:“爱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爱呢。一旦爱了,有一天对方要离开你的时候,会变得多么脆弱和不堪。”
林新语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表妹,她很能理解她,她在追求爱的这些年走过太多荆棘遍布的路,所以她不爱了,她不要再爱任何人。
可是看到梁烟这个样子,她又心痛,“小烟,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对林望,很不公平。”
梁烟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她眼角划过,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我对不起他。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他还年轻,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忘记我。他那么好,以后会遇到很好的女孩子。”
“那你呢?”林新语心疼,“小烟,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梁烟睁开眼睛看窗外,一眨眼,窗外已是春暖花开,她看到一只小鸟立在窗前。
过一会儿,她轻声说:“我觉得这样很好,自由自在,无牵无挂。”
*****
林望和梁烟分手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在学校里传开了。
之前散布在角落的流言一时间又甚嚣尘上,多多少少传到了林望的耳朵里。
那天中午,徐知南和张承拖着林望出门吃饭。
自从和梁烟分手后,他整个人都精神不振,除了上课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宿舍里,什么集体活动也没兴趣参加。
从学校出来,徐知南感叹道:“这才叫春暖花开啊,看看这蓝天,看看这白云,看看这花看看这草!”
林望终于看了他一眼。
徐知南嘿嘿一笑,勾住林望肩膀,“哥,吃火锅吗?学校门前那家烤肉店倒闭了,新开了家火锅店,看起来生意还挺红火。”
张承跟着游说:“而且最近新开业,菜品一律7折,酒水还免费喝。”
林望终于开口,“要去就去,问我做什么。”
于是一行三人去了那间火锅店。
中午店里生意不像晚上那么火爆,但也坐了好几桌。
徐知南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叫林望点菜,林望没兴趣,淡淡说:“你们点吧,我都可以。”
他背靠着椅子,盯着窗外看了会儿。
大概是太久没注意过天气,他到这时候才发现冬天已经过去很久了。原本在冬天里光秃秃的树木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茂密的新叶。
“我之前跟你们说,你们还不信,人家那么有钱,长得又那么漂亮,摆明就是玩林望的啊。我好几次看到林望半夜还在外面给她买宵夜,估计也是动真心了,想起来也怪可怜的。”
“帅哥真惨,学校里那么多女生追他不要,偏要找社会上的姐姐,社会上的姐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玩他都不需要动脑子。不过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分了,以为怎么着也要挨到毕业呢。”
“估计腻了吧,都没有感情,当然腻得快。”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感情。”
那人嗤笑了声,说:“跟你们说了,我见过梁烟。几年前,在一场酒会上,她那时候还和顾南程在一起。”
“等等,顾南程?顾氏集团的顾南程?”
“废话,还有几个顾南程。”那人翻了个白眼,继续说:“说真的,梁烟长得是真漂亮,那场酒会上,她把那些所谓当红女明星全比下去了,一进场就受到全场瞩目。她是真爱顾南程,别人在看她,但她整晚的目光都在顾南程身上,看他的眼神里仿佛有星星。你们也别不信,随便去查查前几年的娱乐版块新闻就能查得到,那几年梁烟和顾南程感情多好啊,梁烟那会儿经常跟着顾南程全世界各地到处玩,经常被记者拍到他们俩在国外某度假胜地出现。有一段时间,有记者拍到顾南程和梁烟在国外看房,说是看的婚房,本来以为两个估计没多久就要注册结婚了,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两个人分手了。”
“没多久,顾南程就跟一世家千金订了婚,有传说是顾南程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订婚,梁烟只能妥协退出。但是梁烟还爱顾南程,后来有记者拍到梁烟独自在国外疗伤,那期间她身边出现过几个男人,无一例外都和顾南程长得很像,摆明被当做顾南程的替身。”
“我艹,不是吧?”有人听到震惊,后知后觉问:“林望跟顾南程长得像吗?”
那个知情人想了想,说:“不仔细看看不太出来,但仔细看的话,背影其实挺像的。”
“不会这么惨吧?我的天。”那人低呼,“被玩弄感情还不算,还被当替身吗?”
徐知南终于坐不住,大步走过去,拎起那人的衣襟,一拳头挥过去,“你们tā • mā • de几个大男人,嘴巴能不能别那么贱!”
被揍的那个人愣了下,爬起来才发现林望就坐在他们身后,背着他们的方向。
他瞬间哑火,骂骂咧咧了几句,坐回了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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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林望一句话也没说过,他只是静静看着窗外,他的神色也很平静,平静到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或许什么也没想。
徐知南和张承都悄悄看林望,心中都觉得很不忍心。梁烟怎么能那么伤人。
那晚林望没有回宿舍,他在篮球场打了一夜的球。
打到累了,他坐到看台上,盯着对面的篮板出神。
他不愿意相信,但最终还是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了梁烟和顾南程。
诚如那个人所说,关于梁烟和顾南程的过去在网上随便一搜就能搜到,他们也有很多合照,多半都是记者tōu • pāi的。
但无一例外,梁烟很爱那个男人,他们在很多场合牵手,也在很多场合拥吻。
林望受虐一般地一张张翻下去,一直被虐到心脏无法承受才终于合上了手机。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那几个人的对话。
“林望跟顾南程长得像吗?”
“不仔细看看不太出来,但仔细看的话,背影其实挺像的。”
*****
时光荏苒,一晃三个寒暑过去。
那天是林望二十五岁的生日,徐知南一大早捧一束花到林望办公室,放到林望桌上,“生日快乐啊哥,一年又一年,一晃眼居然二十五了,二十五一过,马上奔三,你倒是什么时候肯找女朋友啊?江姨叫我通知你,今年再不交女朋友,过年不用回家了。”
林望站在传真机前接收文件,他穿一件剪裁精致的浅蓝色衬衫,因为在自己办公室,领口随意地松了两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结实的小臂,衬衫利落地束在黑色西裤里,脚下的皮鞋价格不菲。
林望这几年在商场厮杀,身上阳光的少年气几乎已经褪干净了,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冷冰冰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