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你们二人就是这寒山书院的教书先生了。”
杜子美和贺季真愣住了,前者一脸懵逼:“这里就是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寒山书院?”
贺季真一副哭瞎不得的模样,终于知道为什么秦游会将他二人收为门客了,感情是找苦工当老师。
都是读书人,大家平常也都有圈子,岂会不知道寒山书院,前段时间可谓是传的沸沸扬扬,是个读书人都知道。
对于国子监祭酒廖文之,大家还是新生敬仰的,可敬仰归敬仰,内心里并不看好寒山书院。
如果这寒山书院招收的是各州府的年轻俊杰,就凭着廖文之这三个字,不说和国子监分庭抗礼,至少也会在京中占又一席之地。
可问题是大家都知道,寒山书院招收的全是平民子弟,那这和村镇中给稚童们启蒙的落魄书生有何区别?
这也是京中的教书先生拒绝来此任教的主要原因,廖文之名声大是不假,问题是这里面还有个越王府的秦游,再加上招收全是平民子弟,正经人谁会来这地方待着,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秦游见到俩门客面色各异,也不意外,微微笑道:“怎么的,不乐意啊。”
杜子美咬了咬牙,一拱手:“门下恕难从命。”
凤七脸上的横肉一抖,下意识的摸向了腰刀的刀把。
要知道古人最重的便是上下尊卑,尤其是主人与门客,若是前者有所差遣,后者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点头应下,做不做的成是一说,可必须要去做,这就是门客,尤其是在府中享有特权的门客,可以说是和主人休戚以共。
可谁知这区区一个穷书生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好吃好喝的供着,到头却说出了一句“恕难从命”,这让凤七如何不怒。
不止是凤七,几乎很少生气的秦游,此时脸上掠过一丝冷意。
原本他还以为杜子美应该是率先同意的才对,毕竟这小子出身寒门,比其他人更明白寒门弟子出头要有多难。
秦游看向杜子美的目光中,满是鄙夷。
一个人忘本,并不是什么致命的缺点。
一个人好高骛远,同样也不是无法容忍的缺点。
可当一个人既忘了本,还对自己没有一个准确认知,成天沉浸在自己会辉煌腾达的梦境中,这就让人又讨厌又鄙夷了。
而杜子美明显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是贺季真拒绝的话,秦游并不会生气,寒窗苦读十数年,为的不就是出人头地吗,跑到这犄角旮旯当教书先生,心里肯定是百般不情愿的,可杜子美不一样,饭都吃不起了,没钱没人脉什么资源都没有,居然还拒绝了这份差事,想来这小子还想着在京中出人头地甚至进入朝堂的美梦。
更让秦游没想到的是,谁知一旁贺季真微微一笑:“恩主有所差遣,门下岂敢不从,那从今日往后,门下便是这寒山书院的教习了。”
秦游满脸意外:“寒山书院招收的可是平民子弟。”
“门下自然是晓得的,若招收的是那些颇有才华的年轻俊杰,门下未必敢应了这差事,收的只是些不识字的孩子们,门下定能胜任。”
秦游点了点头,可以说是很满意了。
不说贺季真有多少真才实学,至少人家是读书人,而一个读书人能够俯下身去教授没有丝毫基础的平民子弟,那这就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
要知道在古代不是没人愿意教书,反倒是很多读书人趋之若鹜,因为这是一种扩展关系网的最佳捷径。
能念的起书的,自然是有背景的,等学生将来出人头地了,依旧记着老师的恩情,所以这是一种几乎没什么风险的投资。
而且这时候师生之间的情谊是仅次于父子的,也就是所谓的天、地、君、亲、师,这年头可不像是后世,学生们一毕业了就会相约聚集在一起等着老师下班后一起削班主任。
而在寒山书院教书,明显是个高风险零回报的差事,学生们非但出头难,还没什么背景,大家自然不会来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