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云荣喜欢笑,笑的很得体,这种微笑体现了互相尊重与亲近,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齐王既是秦游长辈,亦是云容长辈,长辈有训,云容自当洗耳恭听。”
说完后,斐云荣收起笑容,冲着秦麒微微施了一礼,满面正色。
刚刚上船的时候斐云荣就觉得秦麒有点不对劲。
秦麒连忙解释道:“飞云公主哪里的话,训诫不敢当,不敢当,只是随意聊聊罢了。”
“您说,云容听着。”
秦麒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飞云公主可曾与游儿谈过婚嫁一事。”
斐云荣落落大方的回道:“提及过,天可塌,地可陷,游与云容不可分,此生作伴,天荒地老。”
“好!”
望着掷地有声的斐云荣,秦麒哈哈一笑:“那老夫问你,若是夏斐起刀兵,你与秦游,如何自处。”
“打!”
秦麒差点没给胡子薅下来:“打?”
“不错,夏,北有凉戎,东有晋昌,斐,后有天楚,若夏起刀兵,何不灭凉吞晋,若斐起刀兵,何不占楚。”
秦麒若有所思:“秦游的意思是…夏朝与其和斐国开战,不如先灭了凉戎与晋昌?”
“是。”
“而斐国与其和夏朝开战,不如先吞了天楚。”
“是。”
“那你刚刚所说的打是指?”
斐云荣笑道:“秦游曾对云容说过一番话,云容深以为然。”
秦麒后退一步,整了整衣衫,面带正色:“麒,洗耳恭听。”
“发动战争之人,百万不足其一,为掌管大权者,多为九五之尊,附议者,既得利之人,万不足一,而此二者,无需佩甲持剑步入沙场,沙场之上,马革裹尸者,皆为子民。”
秦麒面带思索之色,不由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有权利发动战争的,无非就是皇帝,或者是有资格怂恿皇帝的几个大臣,的确是百万人中就那么几个。
而附议者,希望发生战争的,也是贵族阶层和世家门阀,因为他们可以在战争中获得利益。
可无论是皇帝,大臣,还是世家门阀,他们是不需要亲自参加战争的,真正抛头颅洒热血的,全都是百姓。
可实际上,参与战争的百姓,却是反对战争的。
秦麒皱眉问道:“秦游,不赞同任何形势的征伐,可是此意?”
“不,民族需要被统一,汉家儿郎亦是如此,帝王发动战争,不过是为了开疆扩土,晋昌是疆土、凉戎草原亦是疆土,为何要攻斐,天楚是疆土,为何要攻夏。”
秦麒哑然失笑。
他听明白了,秦游的意思就是打谁不是打,又不是没的选,何必夏斐互殴。
“云容刚刚所说的‘打’,非是国战,而是对内,若是夏斐朝堂之上,有人动了攻斐伐夏的心思,那秦游,云容,便要打他们,打到他们改口,打到他们断了心思。”
秦麒苦笑连连:“不错,以越王府的能耐,秦游的确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飞云公主同样如此,可你们有曾想过,当夏吞了晋昌,吞了草原,斐灭了天楚,夏斐二国仍要一战,到了那时候,你二人要如何自处。”
“顺其自然,秦游说,当那一天到来时,我们已是垂垂老矣,何必管这些闲事,大不了,我二人归隐山林便是。”
秦麒哈哈大笑,只是眼底,却略过了一丝忧愁。
以秦游的能力,以斐云荣的本事,夏斐二国,岂能让这二人置身事外,世道艰难,哪有这么多尽如人意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麒转过身,望向波澜壮阔的海面,无声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