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爷,本来回京后,我怎么也得给你弄个工部侍郎当当,再不济,也得去我寒山书院当个先生,看来够呛了,抱歉。”
老墨鱼连连摆手,笑吟吟的说道:“哪的话,我墨家子弟都在郭城之中,到时和齐王与大世子去了夏京,定能过上享福的日子,老朽便是陪着三世子战死在这里又有何妨,值得,值得的。”
“底仓,第四个水密舱里有个小箱子,里面是最后一包火药,你在里面待着,底仓门被撞开时,如果是晋昌的军卒,点燃那一箱子火药,人在,船在,我们死了,游云媛媛号也要留在这片蓝海之上。”
墨鱼重重点了点头:“好,底仓破,炸船,老夫与你等共赴黄泉。”
秦游长身一拜:“保重。”
“保重。”墨鱼伸出手,本想拍拍秦游的肩膀,最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收回了胳膊。
秦游哈哈一笑,凑上前去,用力的抱了抱墨鱼。
“这一世我就和老头投缘了,墨大爷,保重。”
墨鱼弯下腰,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劲弩,放在了秦游的手里,转身跑进了底仓。
秦游将劲弩扔给了右手负伤的凤七,再用布条死死的缠在了宁国上,望向了西北方向。
一艘晋昌大舰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司哲收起了船帆。
如今是逆风,即便是全速航行也无法甩脱晋昌的大舰回到郭城。
既如此,不如放慢船速,至少这样两船相抵时还能杀个痛快,而且对水卒来说,他们不喜欢逃跑,更不喜欢死前也在逃跑着。
大舰很快就靠近了。
秦游不恨晋昌人,阵营不同罢了。
可是对晋昌人来说,恨不得将秦游碎尸万段。
两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一道道火光伴随着初阳射在了游云媛媛号上。
秦游蹲在船沿后,望着眼前燃烧着火焰的箭矢,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这样战死,也蛮好的,老爹,二伯,大哥,只要不惹事,躺在这东海平乱的功劳本上,再也没人敢轻易招惹他们了。
贺季真转过头,鬼使神差的问道:“恩主,您有遗憾吗?”
“没。”秦游口是心非的说道:“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没什么遗憾。”
“门下有。”
“什么遗憾?”
“门下尚无子嗣,贺家一门,怕是绝后了。”
“哎呀,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呢。”秦游翻了个白眼:“没孩子不挺好的吗,没牵没挂。”
“门下不这么认为。”贺季真笑着说道:“膝下子孙满堂,人生便是圆满。”
“你懂个屁啊,有了孩子,从呱呱坠地就开始忙碌,就和我爹似的,从小就牵挂我,担忧我。”
“那总有长大之日。”
“长大也没用,都是债,一辈子都还不完,我这么和你说吧,就是你死了,你孩子上坟的时候还得要求你保佑他。”
贺季真哈哈一笑,没吭声。
秦游乐道:“还有,大战之前必死三件事,谁做谁死,想爹娘,看照片思念老婆,还有哈哈大笑说不怕死的。”
“也是。”
“是”字一落,贺季真猛然起身,手持陌刀,跳入到了敌船之中。
秦游举起宁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