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德,他自然是知道的,陈洛鱼的长子,无官无职,却让所有罗云道官员俯首听命。
龚文华眯起了眼睛,刚要开口,陈修德抬起头微微一笑。
“大帅终于来了,城内听闻天军已至,无不欢欣鼓舞,喜迎天军入城。”
龚文华冷哼一声,几名亲随迅速下马,直接将陈修德捆了个严严实实。
陈修德也不反抗,脸上带着温文儒雅的笑容。
正在此时,刚刚“占领”城墙的许书文匆匆跑了下来,面色阴沉。
“大帅,城内…”
“城内怎么了?”
“大帅,还请入城一观。”
龚文华一夹马腹,带着亲随入城了。
如今正是夜幕时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房檐下挂着大红灯笼,如果要过元日一般“喜气洋洋”,百姓们纷纷离开屋子,奔走相告,大声喊着天军已至,穿着儒衫的读书人们击节而庆。
这一看,就是演的,演技相当的浮夸了。
龚文华先是错愕,再是困惑,最终,变成了冷笑。
官军都入城了,这些百姓还被陈家所裹挟在这演戏,可想而知陈家淫威要有多甚。
陈修德被押了上来,龚文华居高临下的望着前者,眼底满是冷光。
“若是本帅猜的不错,接下来你要说的,便是这罗州府,早已被晋昌人压迫许久,你陈家,也是迫于无奈假意投敌,实则心向朝廷,如今听闻我官军打了过来,喜不自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陈修德微微一笑:“大帅果然神机妙…”
话未说完,龚文华一甩手臂,“啪”的一声,马鞭狠狠抽在了陈修德的脸上。
陈修德吃痛闷哼了一声,脸上鲜血淋漓,可依旧咬着牙挂着笑容。
龚文华大怒:“若是无你陈家,晋昌岂能如此嚣张,那甫岬城,满是晋昌战卒,你陈家陈灵思,更是贵为晋昌皇后,陈家子弟大半在晋昌为官,如此鬼话,说与谁听,当本帅痴傻了不成,死到临头还敢耍这不堪入眼的伎俩。”
一语落毕,龚文华回头吼道:“百姓不准出户,聚众者杀无赦,关闭四门,围陈、刘、周、唐四府,除陈府外,其他三府,皆给本帅捆到城外大营中,不可放跑一人。”
传令兵大喊一声“唯”,越来越多的军卒涌入进了城中。
龚文华对许书文打了个眼色,二人带着亲随前往陈洛鱼的府邸。
没有骚乱,城内的百姓们安安静静的走回屋里,原本挂在脸上的“兴奋”笑容,变成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带着几分排斥,带着几分厌恶,更多的则是麻木。
这种情况龚文华已经见了数次,进了城,那些所谓的世家,所谓的富户,都是一个说辞,被晋昌人给裹挟了,总之,他们很无辜,如果龚文华拿出了罪证,他们则是说被陷害的,然后又是什么礼不下庶民刑不上大夫,总之怎么说怎么有理。
按理来说,这些人都是乱党,龚文华应该全砍了才对,半年前离京的时候,包括后来朝堂上的君臣已经隐晦的表明了可以砍,毕竟龚文华的兵力太少了,快刀斩乱麻,也甭管什么士林风向之类的。
可如今情况却是不通了,东海三道已平二道,平定三道是早晚的事情,再用雷霆手段就不是太说的过去,再一个是龚文华也不想背这黑锅,所以都是先看押起来再询问夏京君臣的意思。
当然,也有那种影响力太大的家族,没有太过详实的罪证证明他们协助了晋昌人,这些人也是让龚文华最为头大的势力。
不过还好,龚文华讲理,这东海,还有一人不讲理,那就是郭城的海王。
但凡龚文华“处理”不了的,全让骑司给“护送”到了郭城。
这事,龚文华做的心安理得。
养了二十来年的闺女,坑坑女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