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是个老臣,虽然已是胡子花白,可却穿着只有七品官员穿的白玉色官袍。
要知道入殿的文官最少也是要六品,这个叫做姜栋的老头之所以能入殿并且出班开口,正是因为身份特殊。
全国朝只有一个衙署穿着玉白色官袍,太史馆。
太史馆负责编撰国史,有名儒担任其中官员,没有实权,就是写书。
而在太史馆负责修书的,只有十几个老头,但是每个老头都是出自名门望族,并不用天天打卡上班,也从不参与朝政争论,而且他们也没什么权利参与。
原本,太史馆的上台,也就是扛把子姜栋是不需要上朝的,可自从小世子回京后,天天来,起早爬半夜的。
要知道太史馆可是京城中最清贵的衙署,秦老大想要任命谁去上班,那都得请好几次。
如今姜栋突然出班,并且矛头直指寒山书院,不少人看向了上官鄂。
上官鄂转过头,眼底略过一丝困惑,紧接着心头咯噔一声。
作为这主管天下官员的吏部尚书,全夏朝不敢说,但是夏京里的官员,包括互相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都深深印在了上官鄂的脑海里。
姜栋出自开阳姜家,并不是什么高门大院,不过却是诗礼传家,靠着几亩薄田度日,没有什么仆从如云,在外界看来,人家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人丁也不兴旺。
可上官鄂却知道,姜家,与王家牵连极深。
姜栋的孙子也在夏京,是国子监的一个教授,而王怀德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叫做钟柄的户部郎中,这个王怀德的远方亲戚,与姜栋的孙子相交莫逆,这二人创建了一个诗社,这个诗社的成员,大部分都是年轻的读书人,最主要的是,这诗社的诗词,都是明褒暗贬,不少内容看似赞扬如今的夏朝,实际上却暗中讽刺夏朝国力远远不如当年的大昌,其中不少人都来自东海。
上官鄂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御座上那隐藏玉冠下的面容,并且清晰看到了秦老大微微上扬的嘴角,笑,而且是冷笑。
上官鄂顿时了然,这姜家,定然与广怀道陈家有过书信往来。
如今秦麒秦烈都在京中,越王府两位世子携大胜而归,除了王怀德这种被秦游惦记上的朝臣,别人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招惹秦游。
可要是姜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姜家不参与朝政,只是撰写国史,身份又清贵,满门名儒大儒,直指寒山书院弊端,倒是无可厚非。
至少,大部分人是这么想的。
“姜爱卿怕是言重了,寒山书院有诸多大儒坐镇,岂能是不法之地。”
姜栋面沉如水:“陛下,既不是不法之地,为何红衣骑司不可入。”
秦老大刚要开口,姜栋继续说道:“上官大人家的公子,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就这么消失了吧,老臣,昨日在家中也是听到了一些传闻,据说那越王府三世子,未通禀刑部,私自闯入京营拿了一名小校押进了骑司大牢,敢问陛下,这朝堂上,还有纲纪法度可言吗。”
一语落毕,满殿哗然。
姜栋,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