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不少老臣面露惊愕,空行则是满面狂喜。
天子听自己讲了经,所获良多,又将皇庄捐了出去,此事一旦传开,信徒数量一定大涨。
空行兴奋的胸膛起伏不定。
“阿弥陀佛。”空行喜极之下,竟然跪倒在地面,也不嫌冰:“贫僧,代天下僧人,谢过陛下,陛下大善。”
“大师快快请起。”秦老大略显羞涩的笑道:“这大善,朕可担不起,不如大师,朕可不如大师啊。”
“善哉。”
秦老大又转过头,对白千说道:“淮西又是雪灾,不知有多少流民涌入京中,朕还愁着不知如何是好,还好空行大师点醒了朕,明日准备好一百贯钱,交由怀恩寺僧众,不可少给,每名僧人至少一贯,让他们行遍中州大地,传扬佛法,僧众走了后,怀恩寺就让那些流民们暂时居住吧。”
白千懵了,空行也懵了,满殿都是懵逼的表情。
“陛…陛下。”空行目瞪口呆:“那些僧人,皆是怀恩寺的僧众…”
秦老大笑道:“京中不过是一城一池,大师说了,心中有佛,佛在心中,在哪来礼佛都是一样的,朕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天下信徒越来越多。”
“那怀恩寺…”
“大师勿忧,开了春,怀恩寺拆了便是,那些良田、产业、铺面,全部变卖了,所获钱财,全部赠予京中信徒。”
“什么?”空行面色剧变:“不可,万万不可啊。”
秦老大一头雾水:“为何不可?”
“怀恩寺产业,单单是良田就有…”
秦老大眉头一拧:“大师刚刚不还说…要放下吗。”
“贫僧的意思是…”
“是什么?”秦老大站起身,满面古怪之色:“大师刚刚还说,这世间一切,皆是虚妄,来时赤条条,走时赤条条,眼前一切,都是苦难,就如钱财一般,既是苦难,发卖了,赠予信徒,有何不可。”
“贫僧是说…”
“说什么,难道朕理解的不对吗,身外之物,不可看重,朕…”秦老大突然露出了笑容,笑容之中,带着几分狰狞之色:“可是将皇庄都舍弃了。”
“陛下富有四海,可怀恩寺僧众…”
空行第N次被打断,秦老大迈步向前,朗声道:“众生平等,朕,与他人,又有何区别。”
来到空行面前,秦老大负手而立,极具侵略性:“大师对朕说,外物,不过过眼云烟,不要执着,就如钱财一般,朕的钱财,是粪土,怀恩寺的钱财,就是真金白银,难不成…”
秦老大突然提高了音量,双目如电:“空行,你是在…戏耍朕!”
空行下意识倒退了一步,满面冷汗。
秦老大咄咄逼人:“钱是身外物,若把钱财当做心,心便丢了,如同被割肉般的痛,空行,你如此注重钱财,却对朕说要放下,难道是说,别人,要放下,而你空行,放不下,怀恩寺,放不下,还是,天下的僧人,都如你这般放不下,劝别人放下,自己却放不下,可是此意?”
“我佛慈悲,你可是大彻大悟得道高僧,流民无家可归,怀恩寺僧人游历讲经,将原本的产业赠予流民,有何不可!”
“你与朕说,一切皆有定数,怀恩寺救助流民,大善,此乃定数,善举,既是善举,就是定数,既是定数,你为何不肯!”
空行面如金纸,望着满面威严的秦老大,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秦老大眯起了眼睛,君临天下,九五之尊。
“朕,再问你最后一次,这怀恩寺,良田千亩,产业无数,你空行法师,是卖,还是不卖。”
“陛…陛下…”
“好你个妖僧!”秦老大一挥长袖:“秦游说的果然不错,还真是满口道德却假仁假义之辈,白千!”
“老奴在。”
“下朝后,贴出告示,将今日殿上所发生的一切,公告天下,朕,捐献皇庄,空行法师却一毛不拔,让京中百姓与信徒说出个公道,百姓与信徒若是同意,朕便强行将怀恩寺产业全部发卖,所得钱财,无偿交由佛教信徒与流民,若是佛教信徒不同意,那朕就不动这怀恩寺与名下产业,单单捐献皇庄!”
空行如遭雷击,满面苍白之色。
秦老大突然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在空行耳旁开了口。
“老贼秃,玩这裹挟百姓的手段,你他娘的还嫩的很,老子今日就让你开开眼,这京中所谓的信徒,究竟是不是四大皆空,是否能视金钱如浮云!”
“扑通”一声,秦游双膝跪地,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嘶喊道:“陛下万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老大回过头,看了眼秦游,勾了勾嘴角,眨了眨眼,再次回到御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