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瞳孔微缩,乔老二和贺老三则是面露动容之色。
“你是说,附近的州府,非但关了城门不让你们入城,还放箭了?”
“死伤千人。”
秦游倒吸了一口凉气:“死伤千人?!”
刘老六凝望着秦游,一脸狐疑:“你似是不信?”
秦游眼眶暴跳。
豪夺民地,巧收奴仆,压粮不放,别说山高皇帝远的赣州了,即便是京城他也经历过。
百姓遭了灾,为了活路,在当地被剥削了一次,当地的官府和豪族低价收了他们的地,别说给钱了,给两袋米都如同施舍一般。
走了数百里的路,这些流民只能前往就近的城池。
结果呢,到了京城,还是要被再次剥削一次。
没地,不怕,不还有人吗,可以当奴仆啊,可以当苦力啊。
这也就算了,可在当地官府和豪族的心里,他们是大发慈悲了。
受了灾,他们拿米换了地,等于是给了流民一条活路,至少能靠着那少得可怜的糙米挨几天不饿死。
低价甚至是不花钱收了奴仆,还说自己是菩萨心肠,至少让他们能吃上两碗稀饭,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些,秦游都知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搞死所有世家门阀,因为那些当地的官员,就是出自世家门阀的。
可落下城门放箭不让百姓靠近,还死伤了千人,骇人听闻!
乔冉快步走了屋子,交代了一番门口的骑司。
秦游知道这是乔冉让人取相关记录去了。
大军外出平叛,随军都会有骑司,一个是京中的骑司,一个是地方的骑司,大军归来后,平乱的过程都会被记录下来,分为两份,一份送到宫中,一份在骑司衙署。
过了片刻,厚厚的竹简被送来了。
秦游翻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结果任何异常之处都没发现,赣州那边下了大半个月的雨,受灾的百姓高达八千多户也就是四万多人,涉及三地六城十二县。
根据骑司的记载,不少地方官员快马上奏,要户部拨钱救灾,除此之外,一伙天命教的教徒趁机裹挟流民,也不知道是从哪座大山上搬了不少米面收买人心,随即裹挟百姓冲击城池,一些防御力量不够的城池都被夺了,附近的折冲府和屯兵卫人数太少,去了几波都被打回来了,所以地方官员要朝廷派遣大军过去平叛。
秦狰带着一营京卫,加上沿途的一些折冲府官军到了之后,将那些躲藏在山上聚众的流民干的哭爹喊娘,不过没怎么shā • rén,抓了几个天命教的教徒,直接砍了,事就这么结了,办完了之后班师回朝。
事是这么个事,可秦游还是有疑问。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并不是裹挟百姓叛乱,而是救那些流民?”
看向刘老六,秦游满面狐疑:“官府记载,天命教教徒不足三十人,抓了八人,其余二十二人都跑了,就三十人,你们怎么救助流民?”
默不作声的斐云荣微微“咦”了一声。
秦游转头:“怎么了?”
“两处不对劲的地方。”斐云荣指着竹简说道:“一,这三十名天命教教徒,带着上万流民入山,山中有粮,按照当地官府的说法,天命教教徒只是用了区区数十担的粮食收买人心,可入山上万人,如果只有数十担,岂会救了那么多百姓。”
“不错,数字对不上。”
“二,这么多粮食,定是提前备于山中,可天命教的教徒怎知会有天灾?”
刘老六满面冷笑。
“非是我天命教知晓会有天灾,而是我天命教知晓,定会有人祸!”
“人祸?”
“那些狗官,就是人祸!”刘老六咬牙切齿的说道:“倘若真如官府所说,已是开仓放了粮,那为何我天命教教徒带着百姓攻破了城池,却见粮仓内满是堆积如山的粮食,倘若不知粮仓有粮,我天命教教徒,为何要破城夺粮,这些狗官,就是人祸,天杀的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