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陈轻语以贵妃的身份逼迫,人家这么抢手的姑娘,怎么都轮不到陈译禾来娶的。
想到这,陈译禾起了兴趣,他倒是想看看,这所谓的高门贵女,究竟是什么模样。
婚服繁琐,汤嬷嬷瞅着陈译禾耐心即将耗尽,拧了下丫鬟把人推开,想要自己上手伺候大少爷更衣。
陈译禾眉梢一皱,不耐道:“嬷嬷你别动了,小丫头快点!”
“是。”汤嬷嬷退了回去,扫了一眼几个丫鬟道,“听见少爷的话了吗?都手脚麻利点!”
丫鬟们诺诺应了,动作快了许多,理衣襟的、整理腰带的、挂环佩的,还有一旁端着金冠与梳篦蓄势待发的,让陈译禾有种身在红楼的错觉。
等丫鬟给他固定好头发,正缠上红绸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隔着老远大喊:“儿啊,你好了没有?天都大亮了啊……”
是钱满袖。
汤嬷嬷迎了出去,“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咱们少爷今日英俊得很……”
喜服是钱满袖特意找的广陵府最好的绣娘赶制出来的,赶工匆忙,今天才第一次真正上身。
钱满袖进来时,丫鬟正好收手,她一见陈译禾就把人拉起来转了两圈,高兴道:“不错,这喜服做得真好,正好合身!嬷嬷啊,等会再给绣娘打赏点银子,正好散散喜气!”
陈译禾身穿绛红黑金滚边锦袍,头戴攀缠着连理枝的金冠,金色枝叶沿着乌黑发丝爬到鬓边,衬得人俊朗中多了几分贵气。
偏偏他站没站相,钱满堂一松手他就瘫回了榻上,翘着腿懒散道:“天才亮,我再睡会儿,等拜堂了再喊我。”
“儿啊,你可不能再睡了!宾客马上就来了,你得去见客!”钱满袖急了,连忙招呼丫鬟们把他拉起来,“今日可不能胡闹,你姐姐还从宫里派了人来,不能给她丢脸面!知道不!”
毕竟用了人家儿子的身子,怎么说也是陈译禾理屈,只好顺从地跟人去了堂前。
陈家祖上本就是广陵府有名富商,更别提家里出了个东宫娘娘,不管内心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广陵府大大小小的商人都带着笑脸来道喜了,连知府大人都亲自来了,热闹非凡。
气氛在一列银甲侍卫到来时拉到了高潮。
侍卫林列,气势逼人,领头的于门前下马,高声道:“羽林军奉陛下与陈贵妃之命前来道喜,恭贺陈少爷大婚!”
皇帝派人送了数十箱贺礼过来,由侍卫亲自送入库中,来贺喜的宾客们伸长了脖子也没能看到贺礼都是些什么。
不少人都红了眼睛,盯着陈金堂一家三口跟看碗里的肥肉一般,就差流口水了。
钱满袖得意得下巴快抬到天上去了,陈金堂没她那么夸张,但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按现在这阵仗,估摸着陈老爷马上就是国丈了!”
“提前恭贺国丈老爷了!”
“双喜临门啊,这一回小国舅娶了苏大人的嫡女,那厢贵妃娘娘马上要荣登宝座,真是可喜可贺啊!”
……
陈译禾听着周围窃窃私语与夸张的道贺声,再看陈家两夫妻小人得志的样子,怎么都感觉不太对。
这吹捧过头了吧?
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国丈”“国舅爷”了?不怕被人揪着把柄?
陈译禾觉得原身这一家子似乎有点没脑子,扯了扯陈金堂道:“老爹,你没觉得哪里不对?”
“什么不对?”陈金堂一脸疑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后,拍了拍陈译禾道,“这不是早晚的事吗!儿啊,你不用管,爹跟你娘筹划了大半个月,这回一定让你好好扬眉吐气一番,看谁还敢说咱们家只有铜臭味道!”
陈译禾这时才真正悟了,这一家子就是暴发户与骨子里的自卑心态作怪,所以现在娶了个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恨不得让全天下知道,还特意让宫里的陈轻语派人来造势。
可就是势头造得有点过,怎么看都像是无脑反派,马上就要被抄家发配边疆的那种。
陈译禾觉得这样不行,可陈家夫妇兴头上,又是宾客纷杂,根本无法劝阻。
估摸着陈轻语也是知道自己爹娘这性子的,才没留他们一家子在京城的。
广陵府嘛,天高皇帝远,够他们造作的了。
吵吵闹闹一整天,黄昏时终于迎回了新娘。
接着是宾客宴饮,有了早上那一出,现在是谁都不敢得罪陈家三口,连劝酒都小心着劝,陈译禾酒量本就不错,嘻嘻哈哈喝了一会儿就被推进了洞房。
房间内新娘子顶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端坐在床上,双手交叠着放于腿上,听到脚步声时,裙下露出的比翼鸟绣鞋微微瑟缩了一下,便没了别的动静。
陈译禾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被送嫁嬷嬷引到了新娘子身边,在嬷嬷的道喜声中捋了下袖口,接过了喜秤。
拜堂时他隔着红盖头见过了新娘子,人差不多到他耳下,手小脚小,不管是走路还是叩拜的动作都婀娜有致,看起来气质确实不错。
就是有一点不太对,这新娘子上下身比例看着有点奇怪,说直白点就是,这新娘子可能腿有点短。
送嫁嬷嬷唱了一遍贺词,见陈译禾没什么动静,讨好道:“时候不早了,姑爷还是快掀盖头喝合卺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