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脑后有反骨藏了二十多年终究上位的胖子,一个在监狱里蹲了差不多二十年才出来的老人,两人汇聚在一起要是说来都是那种大智若妖型的人,前者一直懂得隐忍后者锋芒毕露,魏丹青就曾经和安邦说过,香港社团里的这些人,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因为被岁月所侵蚀,棱角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真要是论出类拔萃的话,还得是如今的余连生。
魏丹青卷着烟丝,余连生抽着雪茄,车窗被司机放开一条缝隙后,车里就只剩下了两人。
“两年?也不长啊,我记得当初周相晓三十八岁入狱吧,进去之后呆了四年半才出来,蒋中元和赵宗德也都进去过,不过那时都是因为香港掀起了一连串打黑反腐的风暴,吃黑的警察抓了不少人,社团也被抓了很多,然后香港确实稳当了不少年,不过没想到最近这两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啊”余连生感慨的摸着光头笑了。
魏丹青夹着烟卷轻笑道:“你说是因为大圈到来的原因么?”
余连生想了想后,说道:“也是,也不算是吧,这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香港只要有社团的存在就永远都不会太平,这个是必然的,为啥?社团就是争斗的代名词啊,巴掌大一块的地方就这么点利益,谁吃的多了谁吃的少了大家心里能愿意么?就算没有大圈,也得还有什么小圈啊中圈什么的冒出来,不奇怪”
“那你猜猜,这次还得闹多久啊?”
余连生笑道:“你还问我?这不是明摆着呢么,九七啊,内地是不允许有我们这种人存在的,所以九七之前肯定得肃清很大一部分人,懂事的就趁早转型,要么就转移资产然后移民出去,如果不走这两条路的话,呵呵那就不是被关个三年五年的事喽”
魏丹青点了点头,说道:“你看的倒是很清楚,现在年底了,距离九七还有七八年的时间,趁着这段时间还能好好的折腾一把,再过几年就得寻求出路了”
“老魏,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折腾一下分分蛋糕的么?”
“哈哈,这蛋糕可不好分啊,别点了蜡烛别人都亮了就我们自己黑着呢”魏丹青调侃了几句之后,正色说道:“沈从文在香港靠上赵宗德,是奔着收拾大圈来的,但你觉得沈从文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就只是为了大圈而让出了他们永利酒店的股份?我看不见得吧,这个人想的很长远呢”
余连生笑了:“你不用鼓动我,自从我跟安邦被扯在一起之后,我就已经把他当成是我的组织了,我很中意这个年轻人啊,之后怎么办,你说我来做就是了”
“哎呀,你这么信我,受宠若惊啊”魏丹青搓着手说道。
余连生无比认真的眯了眯眼睛:“我不是信你,我是信安邦这个大圈仔”
一九八六年,冬,安邦入狱。
此时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安邦到了香港之后的第一年,就是在监狱里度过的。
作为一个纯粹的大佬,进监狱是必然的,因为社团就是黑的,你没蹲过大佬怎么证明你有多黑?这虽然是个挺扯淡的理由,但香港的社团确实一直都在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说法,仿佛进的不是监狱而是去镀金罢了。
后来安邦曾经回忆过,进监狱的那两年其实对他的改变还是很大的,因为在这种地方你能体会到不一样的人生,这仿佛让人身处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进来过的人是无法有这种感觉的。
墙内,墙外,同一片天下,两个世界。
安邦在被押上囚车之后办完手续就被送往了赤柱监狱,这个几乎关押着本港所有要犯的地方,在安邦没到来之前,就有不少人听闻他要过来了。
赤柱监狱第三监区,老桥跟李奎还有冯智宁说道:“真他么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来他也来?我算是服了,李奎跟我眼看着还有一段时间就要出去了,谁知道他居然过来接班了,怎么的?这是非得要把监狱发展成为大圈的第三根据地么?”
“这是每一位大佬都要走的必经之路,你不在监狱里呆几年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做大哥的么?”冯智宁搓着手有点兴奋的说道:“这不是正好来个人跟我作伴来了么,你俩走了剩我自己多孤单啊?邦哥来的正好,弥补一下我这寂寞的心房”
老桥无语的说道:“你敢当着他的面把这话再说一遍么?”
李奎却插嘴说道:“你他么别乐的太早了,大哥来你不得给伺候槽子么?”
“唰,唰”冯智宁眨了眨眼睛,拍着脑袋说道:“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当天下午两点,关押安邦的囚车驶入赤柱监狱,囚车停下之后安邦先是被带进了看押室。
“把个人物品交上来,走的时候你再带回去,然后衣服都脱了趴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狱医,往手上套着橡胶手套面无表情的说道。
安邦拿出东西后,脱掉衣服,赤条条的趴在桌子上,医生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伸向了他身后。
“嘶”安邦顿时瞪着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感觉后面一阵酸疼。
片刻后,夹着裤裆的安邦出了看押室,狱警递给他一套服装和洗漱用品:“你的编号是9527,这是你的个人物品,进第二监区”
安邦顿时愣了愣,他之前来过几次赤柱监狱看望老桥他们自然之道他们也是在第二监区的,这么巧,自己也来了?
狱警见他愣了下,就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有一位姓黄的小姐,给你存了十万的监币”
监币这种东西,也就是在监狱里流通的货币,但却不是明面上流通的,都是犯人的家属交到狱警的手里,来供犯人以后能吃的用的都好一点,说白了就是享受一下特权,在安邦进来之前,黄连青已经通过关系把钱给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