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何征和安邦开车先是去了一家高档商场,溜达了一圈之后停在了一个卖按摩椅的柜台前。
“你跟服务员交流一下,我这英语不太过关,就问她这东西适合七十多岁的老人使用么?别他么的给人送过去后,按摩的力道太大,再给老人家骨头折腾碎了,好意没办成就太不美好了”
何征瞅了一眼按摩椅的标价,大概合算成美元的话不到五百块钱左右:“哥,就送这个啊?那么大个人物了,我们就送这东西过去,不寒酸么?”
安邦说道:“你也说他是个那么大的人物了,你觉得他这一辈子会缺什么?他带到温哥华的钱,都能给一整条唐人街买下来了,你认为咱俩送啥能够达到相应的档次?送东西就是个心意,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需求就够了,你真要是送什么太贵重的礼物,反倒是落了下乘了,我他么的就是不会做饭,不然我连东西都不送,直接就去给他做一顿妈妈的味道了”
“啊?你这对人心的理解,挺明白啊”
“嗯,必须的,学到手里都是活,赶紧跟人交流吧”
十多分钟后,何征和安邦把按摩椅搬到了车上,然后两人驱车前往温哥华郊外一处偏僻的农场。
农场的位置不错,依山傍水,前面是个湖泊后面一公里外是一座山,农场里是碧绿的草地,站在外面还能看见草地上有牛羊在吃草闲逛,靠近中间区域是是几栋颇有中式风格的建筑。
车子停到农场门口,见大门没有关上,两人就索性长驱直入的开了进去,农场里的人很少,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在走动,只有那几栋红砖绿瓦的建筑旁的一处菜地里,有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正拿着水壶步履有些蹒跚的浇着水,一棵老树下有一张摇椅,上面坐着个老妇人,一条大黄狗趴在她脚下打着盹。
“嘎吱”车子开到空地上后停下来,安邦推开车门下来,整理了下衣装就走了过去,也没有说话就站在了一边。
浇水的老人和躺椅上的妇女同时都看了他一眼,脸色有点诧异但也没有开口,似乎就当他不存在似的。
明显是被晾在了这里,安邦也不以为意,随意的逛了逛,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何征从车上给按摩椅搬了下来,两人直接就原地组装了起来、二十多分钟之后,浇水的老人好像完事了,放下水壶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安邦拍了拍手,笑道:“来见您,也不知道您缺什么,就去商场买了这个椅子,售货员说对老人的颈椎和腰有好处,长久按摩能起到活血的作用”
老人眯着眼睛看着安邦足足有半分钟,才用一口绕嘴的港式普通话说道:“你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是有和我很亲近的人告诉了你地址,不然我这里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安邦很诚恳的点头说道:“对,我托了香港那边的消息打听的,不然您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确实不好见”
老人淡淡的笑了,虽然是在笑脸上的褶子也都挤在了一起,岁月的沧桑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浓厚的痕迹,可你却也能一眼就看出来,这人身上有着曾经身居高位的气度,一笑之下照样能摄人心脾。
有些东西,是岁月磨灭不了的!
“屋子里有椅子和茶壶,你们搬过来吧,我也很久没有和外人说话了,陪我聊会吧”老人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
安邦和何征连忙走进屋子里,拿了两把椅子,还有茶具端到了外面。
十来分钟后,一壶茶沏好了,安邦给杯子满上,递到了老人面前,随后一老一少就开始闲谈起来。
“你是从香港过来的?”
安邦说道:“对,两个多月前来到的温哥华”
“香港?有生之年我是回不去喽,也不知道现在的香港变成了什么样了,听说九七已经回归了?我曾经在温哥华的华人报纸上看到过,现在的香港和以前还一样么?”香港似乎瞬间勾起了这位老人的回忆,那是个曾经让他叱咤风云的地方。
安邦说道:“我是八几年从内地去的香港,当时那里还比较乱,最近几年因为临近九七了状况有所改观了现在的香港已经太平太多了,那些社团多数都转型了,做了娱乐行业或者房地产”
老人家点头说道:“必然的,七十年代末期廉政公署成立,香港的社团和黑色生意就已经快要不存在了,到了九七,这些肯定都是要消失的了”
接下来两人一直都在闲谈,多数都是在聊着香港的一些事,直到说到了两个多月前,大圈登陆北美,安邦才不急不缓的给自己的来意点了出来。
“我觉得,现在的温哥华,和您那个时期的香港非常像,黑帮到处都是,警方充当保护伞,黄赌毒遍地自从一月前地狱天使离开温哥华之后,这里就成为了一盘散沙,呵呵他们在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家独大罢了,并没有对温哥华的地下世界形成什么统一化的管理,加拿大的西海岸啊,我觉得发展到这个程度有点可惜了,应该是可以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就比如您在香港任探长时期,当时对整个香港地下世界的管理和制定的规则,让香港的地下世界达到了空前的繁荣”
这位身在加拿大温哥华的老人,就是曾经在香港警方和黑帮最为猖狂的六七十年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四大探长之首,有五亿探长之称的吕先生。
七十年代末的时候,廉政公署成立着重调查警黑勾结,华人总探长吕乐提前得到风声,于是带着大笔的钱财举家迁往加拿大的温哥华。
后来也有说,吕乐给妻儿安顿在加拿大后就去了台海,但其实他去过一趟之后,居住了几十年,在后期他晚年的时候则是定居在了温哥华,一直到死。
安邦来找这位华人总探长,是来取经的,他觉得现在的温哥华和当年吕乐时期的香港非常相似,自己似乎可以借鉴一下,吕乐曾经创造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