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细去想那梦中的人,却又记不得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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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描妆梳发皆有宫里的嬷嬷来,丫鬟们伺候不上,便眼巴巴站在一旁瞧。
那嬷嬷一双巧手,用沾刷点了口脂,勾出她本就饱满的唇形。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竟将向来柔净之人化成了迤逦妖娆的模样。
那细长的眉尾上挑,平白无故添了一丝风情。
就连描妆的嬷嬷都不由一顿,她分明是往端庄大气上描的妆,怎……
她手上动作不由一顿,想着从何处再改改,却见付茗颂眉梢眼角本就生得妩媚无比,平日素着脸还好,这但凡描妆,浓也好淡也罢,只会衬得更深。
嬷嬷心下一叹,怎一个倾国倾城之姿。
紧接着,又有两个嬷嬷来,一左一右腿去她身上的白色寝衣,又一件件给她穿上,就连那亵衣都是新制的,上头绣着正嬉戏交缠的一龙一凤。
付茗颂缓缓移开目光,不知怎的想起那场荒唐的梦,云霞悄悄爬上了耳根。
紧接着,上身又加了件暗花金丝双层广陵大袖衫,外罩为孔雀毛制的霞帔,胸前有几颗红宝石,衣摆坠着流苏。
捎金描银的曳地长裙抖落,仿佛是踏着一地彩霞而来的仙子,流光溢彩,身若芙蓉。
直至那顶沉重的凤冠压在她的脑袋上,方才压下一丝妩媚勾人,添了些许庄重可敬。
遮月看傻了眼,伺候姑娘这么多年,她竟不知姑娘这样适合红衣浓妆,简直就是话本子里能让无数公子哥倾心的绝色美人啊。
不过这话,遮月自然是不敢讲。
吉时到,宫人举着八面孔雀扇走在面前,身后是两顶红罗伞。
她手持一柄鎏金扇半掩着脸,提群缓缓踏出门槛。
老太太、付严栢与姜氏都在院子里候着,付茗颂抬眸看了付严栢一眼,付严栢一顿,面上的笑容不由一僵。
直至将她送出付家大门,亲眼见那顶花轿消失在长青街口,付严栢才堪堪收回视线,担忧道,“母亲,你说茗儿……是不是还咽不下那口气?”
老太太斜眼瞧他,冷哼道:“换做是你,你能咽下?”
付严栢一噎,讪讪撇开头。
老太太往花轿消失的方向又瞧了一眼,“你就偷着乐吧,无论如何她再怨你,也得称你一声父亲,这皇后娘娘,好说歹说也是从咱们付家大宅里出来的,是祖上积德。”
“是,是,母亲说的在理。”付严栢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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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不颠不簸,行至大清门,半个时辰后方才在午门停下。
女官手捧史卷圣旨,宣读完后方才弯腰将跪拜在地上的人扶起,“娘娘快请上凤撵。”
付茗颂抬手扶了扶摇晃的凤冠,朝她微一点头,这才抬脚踩上凤撵,坐直了身子。
三品以上官员一路迎接跪拜,她却是绷着脸,面无表情。
乍一看,还真有些母仪天下的气质。
可候在那九十九阶之上的男人见她如此,知道她心里定紧张得不成样了,能在群臣面前一路豪无差错走过来,不知心跳还在不在。
应当是不在了,思此,闻恕忍不住弯了弯唇。
付茗颂一步步稳稳走过来,一路垂眸仔细着脚下,生怕踩着这曳地裙摆。
直至站在闻恕面前,她还伸出脚尖将裙摆往前踢了踢,当真是较真得不得了。
闻恕手心朝上伸到她面前,“上座。”
付茗颂一愣,这才抬起脸,小手缓缓放上去,汗湿的手心叫闻恕抓在手里。
男人多瞧了她一眼,见她神色镇定得不得了,将原要拆穿她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已是很不容易。
二人落座,史官宣读。
这过程约莫是要半个时辰,阶下的朝臣瞧着个个都严肃着脸,认真无比,实则早开起了小差,一双双眼睛偷偷打量着座上的人。
这付家五姑娘,还有许多人未曾见过,实在好奇得不得了,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叫皇上撇下伯爵府嫡女,选了她为后。
这一眼,众人纷纷无声抽了口气。
而此时,付茗颂明显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不由将肩颈端得更平,被闻恕捉着放在膝盖上的小手不自然的动了下。
男人侧目,目光探究的询问她。
面若桃花的姑娘十分正经地仰脸看他,小声说:“皇上不用牵着臣妾。”
臣妾二字,闻恕向来不喜,但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是出奇的好听。
他饶有兴致问:“为何?”
茗颂顿了顿,“有人在瞧,如此不好。”
她是将她那套礼法,用在他身上了。
男人喉腔中发出一声嗤笑,眉眼不屑地抬起,“朕三书六聘娶来的皇后,怎么还牵不得?”
四目相对,她终是敌不过,心脏滞了一瞬,又绷着脸转了回去。
他那么一句似调情的话,却将她吓破了胆,若非是在此,小姑娘定要顶着她那一头凤冠,跪下认错的。
闻恕弯了弯唇,转回身时,又神色尽敛,丝毫看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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