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您没有死亡?”
“对于暗裔来说,死亡是一种奢侈。”
“可您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回恕瑞玛来看看?”
“……”
卡尔亚没有说话。
如果要解释的话,对于这个问题,卡尔亚其实有无数的理由。
自己当时还没法隔绝虚空的侵蚀、自己当时的理智已经所剩不多、后来的乱局不允许自己重归统治者,等等等等。
但面对着阿兹尔下意识的诘问,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么多的理由背后,有没有一条,是卡尔亚累了,不想继续走下去了呢?
卡尔亚可以骗过很多人,拿出无数的理由,但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是骗不过自己的。
“于我而言,恕瑞玛早就不是那个恕瑞玛了。”最终,卡尔亚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不过是上个时代的余响,何必让自己成为新时代的主旋律呢。”
“是他们背弃了你!”虽然卡尔亚言语之间已经默认了自己在一定程度上选择了放弃,但阿兹尔脱口而出的却是为他鸣不平,“我读过很多你的作品,你所希望的恕瑞玛,不应该是那副模样!”
“……”
卡尔亚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焦急的阿兹尔,忽然有点想笑。
“小鸡崽子,还不用你教我。”卡尔亚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飞升仪式搞得一团糟,堂堂皇帝亲自飞升,却把自己飞升成了个巴凯,真是成何体统!”
阿兹尔一时语塞。
“行了,看看你这一团糟的魔力吧,我这个半路出家,三十多岁才开始学魔法的人,魔力都没有你紊乱!”
“……”
“魔法理论应该学过吧?”
“嗯。”
“那就快点梳理自己的魔力,我已经尽可能压制你身体的崩溃和重塑了!”
“是。”
“然后对自己进行魔法塑形,这里地上的砂砾都随便用,它们都是极稳态。”
“好。”
“关于飞升仪式的结构,接下来我和你讲讲,你自己判断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尽快自我改造。”
“是。”
“……”
“……”
当阿兹尔也以黄沙为躯的形态出现在了泽拉斯的面前之时,虽然泽拉斯早就是奥术身躯了,但在场之人却都感受到了他的激动。
“阿兹尔陛下!”
“泽拉斯!”
虽然一个奥术生物和一个黄沙生物相拥而泣却一滴眼泪也没有的样子多少有点滑稽,但在场之人却没谁能笑得出来。
而随着阿兹尔的“复活”——其实是解除封印——瑞兹陷入了空前的孤立。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寄希望于卡尔亚能信守承诺、封印世界符文,而不是把它干脆拿出来用。
好在卡尔亚还是很清醒的,在激动人心的久别重逢之后,世界符文的封印工作正式展开。
不过,封印这一枚世界符文的位置在卡尔亚的坚持下,被选到了纽格拉。
原因也很简单,那里有一座符文培育实验室。
……………………
在安塔希尔的法师塔亚空间内,卡尔亚先是和泽拉斯一起,详细地修改了亚空间参数,配合着瑞兹,对世界符文进行了临时性的封印。
然后,一行人带着世界符文,离开了安塔希尔,乘船顺洋流顺风而下,向东漂流了近千哩,抵达了纽格拉海角。
这里是恕瑞玛帝国疆域的最南端,和艾卡西亚半岛隔海相望,不过和毗邻艾卡西亚、环境恶劣的可哈利塞不同,纽格拉的自然环境并不糟糕。
这里降水充沛,气候温和,唯一的问题就是巨神南脉在这里结束,山谷交错,交通环境极其恶劣。
卡尔亚的大隧道计划之中,第三条隧道原本就计划通往纽格拉,但最终未能成行。
而在后来,当卡尔亚开始培养符文树的时候,纽格拉由于其气候温润,无人打扰,因而也成为了一处实验室的所在地。
“恩纳凯是这座实验室的负责人。”在抵达了纽格拉海角之后,卡尔亚看着面前郁郁葱葱的森林,终于向其他人讲述起了这座实验室的往事,“他很可靠,我们都知道——不过听说在后来,他也离开了帝国?”
“恩纳凯最后不知所踪。”内瑟斯补充道,“在新恕瑞玛帝国建立的时候开始,我们就没有人再见到过他。”
“说不定他此时正待在实验室的深处,呼呼大睡地等待着我们呢!”卡尔亚乐呵呵地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还顺便又揭了一个飞升者的老底,“我记得在上学的时候,他就喜欢在上课的时候睡觉,那时候好像是亚托克斯?给他起了个睡神的绰号。”
“……”
其他人大多表情微妙,只有尹诺笑得没心没肺——她已经听过了亚托克斯的笑话,现在亚托克斯又出现在了另一个人的故事里,这真的相当有趣。
“好了,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卡尔亚摇了摇头,在判断了一番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后,终于向着东边迈开了脚步,“海岸线似乎变化不小,我现在只能利用星辰定位——希望之前的大荒星陨并没有干扰我对于方位的判断……”
然后,一行人就在卡尔亚的带领下,在这片浓密的原始森林里,转悠了整整三天。
第一天,所有人信心满满。
第二天,不少人表情微妙。
第三天,连阿兹尔看向卡尔亚的目光里都有了几分疑惑。
在第四天夜晚,当卡尔亚对照着星辰的方向,再次来到了自己已经转了四圈的一处山坳之后,终于有些无奈地承认了一个沉痛的事实。
他似乎可能,已经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