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苏尔紧紧盯着他看。「你们不仅把活人作为祭品,而你们吕底亚的祭司本人就是最高的祭品。你难道不明白,会占有你的可能是些你想都想不到的东西?就像那头巨獒一样,你真能忍受得了?如果你的神灵对你不满意,他当场就会杀死你,像之前的历代祭司那样。如果他满意了……你就得一直服侍他,不管是什么怪物!」
塞米尔发出了一声悲哀的低呼。他闭上了眼睛。「你说过,我的名字的意义……其实,吕底亚的每一代祭司都是这个名字……在遇到你之前,我虽然知道并起誓服从,但我从来没能真正理解到献给神的真实意义是什么。我过的是禁欲的生活,我完全不懂得交合是怎么一回事……」
「不懂得?可你的身体却很懂得。」曼苏尔笑着说了一句,塞米尔却对他的幽默感毫不欣赏,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说了下去。
曼苏尔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他也并不感兴趣。他吻了一下覆在自己唇上的手,问他:「你一直都在恨我吗?」塞米尔垂下了眉头。「你自己想想你做过了些什么。别再说了,也别再问了。」他急于回避这个问题,但曼苏尔却不肯放过他。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宴会上弹那首祭神的曲子。」
塞米尔闭了闭眼睛。「好吧,我向你承认,我是嫉妒了,我嫉妒你从巴比伦带回来的那对姐弟,你的新宠。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在我的身体前退缩,这让我绝望。这一切开始让我有了想shā • rén的冲动,所以我才会不知不觉地弹出了那首曲子。」
「我爱的人只有你。」
塞米尔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是的,我知道。但这一年多来,我已经沦为了一个奴隶,身心都是。我已经觉得完全没有希望了,只要能让我活着,或者说是慢慢死去,就是我全部的愿望了。你带给我的意外的礼物让我开始再次有希望……曼苏尔,我是恨你,不能原谅你,但我也必须感谢你。如果能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愿意把献神之舞留给你。」
曼苏尔把他拥进怀里,吻着他。
可是,陛下,我也不能忘记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母亲和姐妹们的血,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永远留在我身上的金环和玫瑰,只是因为你的一时兴致。黑色的鸢尾花,不过是遮盖你的残忍的美丽的外衣。
那颗能把黑夜照亮成白昼的珠子,曾经染过我身体深处的血。还有血红的和碧绿的蛇……
跪在水晶碎片上的疼痛,赤身luǒ • tǐ在宾客前的献舞。长期的手脚的不能自由,永远的跪和爬……
不,与你的妻子相比,虽然她比你残忍十倍百倍,但是她只能伤害我的身体,却伤害不了我的心。只有你……
塞米尔打了个寒噤。曼苏尔问他是不是冷。
「不,曼苏尔。我是在想,我是否应该给自己下一道咒术,让我遗忘一切。」
曼苏尔摇摇头。「不。」
「为什么?」
「我不让你忘记我。」
塞米尔慢慢微笑起来。「陛下,你真的非常自私。」
你就从来不会想想我的感受。算了,就算我想也不行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神殿建好之时,就是你我的永别之日。
我将永远逃离你。在我完全对你奉献我的身体之后。
曼苏尔的手指,轻柔地在他背上滑动。伤痕已经不见了,他手上的红肿也消失了,一定是用了什么法术。但被鞭打的时候,一定还是很疼吧。「打疼了吗?对不起,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
塞米尔咬住嘴唇,忍住眼泪。已经没有伤痕了,为什么还会觉得疼?「你已经说过好几次对不起了,不用再说了。」
曼苏尔低下头,吻着他的嘴唇,一直吻到胸膛,引得塞米尔一阵阵颤栗。「对不起,塞米尔。当时,我真的下不了台。你当着所有宾客的面,那样子跟我争执。我不惩罚你,什么面子都被我丢尽了。」
「还有……从巴比伦回来之后,你一直像个人偶,毫无生气。我想我也许能再找到你的灵魂……可是,在弹那首献祭之曲的时候,你似乎像是又有了灵魂,不再是个只有美丽的玩偶。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什么刺激了你?如果刺激你能够让你的心再次苏醒的话……我看到你会跟我争执,我其实心里是非常兴奋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的东西送给别人。」
塞米尔打断了他。「曼苏尔,如果你想找到我的灵魂,可以用别的办法。用不着让一个老头子当着所有的人鞭打我。他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似的。」
曼苏尔苦着脸说:「我知道他一直对你的心不死。他一只脚都要入土了,所以我根本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