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漾元压根不跟秦濯客气,直接一勺子下去铲掉了山顶,绵密的奶油和蓬松的蛋糕顿时在口中化开,薄薄的焦糖脆壳碎在舌尖,整个口腔都充满了香醇的巧克力与蛋奶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秦濯猝不及防地凑上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
“甜的,”某位小将军一本正经,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撒泼打滚偷袭别人的就是他,“太甜了,还是你自己吃吧。”
……所以你就只是想玩儿我是吗?
谢漾元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三口两口把最终还是完整属于自己的蛋糕吃完,秦濯在一旁喝着咖啡,百无聊赖地要了一小碟子小熊饼干泡进去,拿汤匙一戳一戳地把浮起来的小熊戳回咖啡里,然后等到饼干马上就要泡化掉的时候捞起来一口吃掉。
谢漾元:“……没牙的宝宝才这么吃饼干。”
“我就爱这么吃,”秦濯笑嘻嘻地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你也试试?”
“我不,失去酥脆感的饼干都失去了灵魂。”谢漾元抓了一把他还没来得及泡的小饼干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
饼干烤的不错,火候正好,浓郁的奶香混合着淡淡的焦味,有时候还会吃到一两个里面包着爽口酸甜的柠檬馅儿,正好解了过于甜腻的味儿,让人简直吃得停不下来。
他们就这么在咖啡厅里消磨了快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怕吃得太多晚上没胃口了才恋恋不舍地起来结账。这是谢漾元来到新时代之后第一次来咖啡厅,他决定把这个地方放在自己心中“适宜约会地点”的首位,超越了一直稳稳霸占榜首的甜品店。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加足了奶的咖啡更诱人的东西吗?没有了!
怪不得他记忆里晏行舟在某一年突然咖啡不耐受之后整个人如丧考妣,这个情景深刻地印在了原主的记忆里,顺便传给了谢漾元。只是因为原主一点都不爱喝咖啡,才给他留下了糟糕的印象——不然他一定在拿到第一笔酬金的时候就在赛诺星的家附近办一张年卡!
“现在回家吗?”谢漾元站起身,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好像还早,而且我似乎暂时吃不下其他东西了。”
“那到上面去逛逛?”秦濯抬手指了指楼上——他们所在地咖啡厅是属于一家很大的商业广场的一楼临街店,能够直接从另一边的店门直入商场。别的不说,商场里临近过年热热闹闹的气氛还是蛮吸引人的。
谢漾元不置可否,秦濯便绅士地给他推开了门,外面充满了商场特有的香水气息的欢声笑语顿时扑面而来。
谢漾元来了兴致。
他从前很少下山——主要是因为名气太大,那时候还少见像现在这样易于变装的实用工具,而他的脸早就被印在不知道多少种话本绘相上让全天下的修士看了个遍。再说,他那时候沉迷于修炼,一年中大半时间不是在闭关,就是在琢磨丹道或剑法,偶尔出门也是参与仙道大会,或给弟子讲学,要想不被人注意地在市井中走一圈,实在是太难了。
而且说真的,那会儿他也没有那么多沾染红尘烟火的欲|望,清心寡欲淡泊得很,根本想不起来去做这些事。
但是现在,置身于熙熙攘攘又不至于过于拥挤的人群当中,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还不错。
“你看,那边是专门卖各种年货摆件的,”秦濯现在已经知道了谢漾元的身份,跟他出来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注意些细节,总喜欢把什么都讲给他听:“你生活的时代大家也是要过年的吧?其实讲真,好多人都说,现在大家就算再在意过年,买来再多的装饰品装点房间,可久远的过去那种所谓的年味儿,还是很难找到了。”
“怎么会呢?”谢漾元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只金线绕红的中国结,“我看这手艺可比过去好了不少,而且那时候普通百姓家里贫苦,哪儿来那么多闲钱置办这些东西,所谓过年,也不过是系上跟红腰带,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个饭罢了。”
他没有说,哪怕是如此简单的过年方式,他那一生也再没办到——接连两次遭逢大变,不论是凡尘的谢府,还是曾执修真界牛耳的归元宗,都早就烟消云散。及至后来自己开宗立派,他却已经功成名就,不管作为掌门还是老祖,在年宴上都没多少人敢于过来与他哄闹,谢道君每每坐于上首高座,不多时便觉索然无味,便称不胜酒力退场了。
他是为下面一见他就噤若寒蝉的门人弟子们着想,久而久之却竟因此传出了高冷喜静的名声,于是越发少有人敢上门打搅,清溪峰上常年空荡荡的,也就是几个亲传弟子到来的时候,还有几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