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怕是劳症……”薯儿道:“是老爷下的令,他说怕乱了您在阵前的心,不许奴才们通禀您,都是为了您好……”
夏宣站起来,一把揪住薯儿,疯了似的道:“为了我好?你们这帮狗奴才,待我找那个老的算完帐,再来收拾你们!”
一定父亲听了枕头风,叫人烧了卓雨楼的尸骨,不给她入土立碑,叫他连个祭奠的地方都没有。
这是往他心上戳刀子。
他们就是不想自己过的好!
失去卓雨楼,夏宣只觉得生活黯然无光,再无乐趣可言了。他推开薯儿,然后字字泣血的笑道:“……她是自己病死的,还是你们害死的?今天说不清楚,统统别见明天的太阳!”说罢,拾起马鞭就往外走。
薯儿吓的丢了魂,他以为告诉国公爷卓姑娘死了,他哭一顿,明天去井边烧点纸钱便过去了,没成想,他居然想回府里去算账,忙拦着:“爷,天色晚了,您先歇一歇罢。”
“滚开!”夏宣气急,当胸一脚踹翻薯儿,大步向外走。
屋外起了风,卷起雪粒子打着脸,像刀子割ròu一样的疼。走到二门处,想起那日分别就在这里,脑海里浮现出卓雨楼的音容笑貌,猛然间,喉头一甜,竟咳出一口血,红赤赤的落在银白的雪地上。
薯儿连滚带爬的追出来,见了地上的血,吓的没了主张。
事qíng的严重程度,远超乎他的想象,再这样下去,国公爷一条命都要丢了,再瞒不得了。他噗通一声跪下,抓着夏宣的衣袖哭道:“爷,您别去府里了,也别难过了,奴才跟您说,卓姑娘她没死,是十一月初八,叫季大人亲自接走的。府里的大管家让奴才告诉您卓姑娘死了,说是为了您好。”
“……”夏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卓姑娘没死,是被季大人给带走了。那天大管家带人来,说奉老爷的命令,待姑娘去别的地方。我们想拦,但大管家带了许多人来,他又有老爷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卓姑娘走了。等姑娘走了,大管家把我们叫到一起,要我们统一口径说卓姑娘死了,还不许我们派人送信给您,说您知道消息,万一从前线回来,毁了您,也会毁了夏家。”薯儿跪在那,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全说了:“这院只留了我一个人看着,其他人都被老爷叫回府里了……奴才见不得主子您伤心,实在没法瞒着了,卓姑娘没死,您别再难过了……”
夏宣靠着二门,看着天上闪烁的几颗星斗,又想哭又想笑:“没死?原来没死……”引袖胡乱擦了眼泪,就要往外走。薯儿抱住他的腿:“您要去哪里?您得先看大夫!”
“我找姓季的要人!”夏宣踹开薯儿:“救雨楼回来!”
薯儿再度扑上去:“卓姑娘临走前留给一点东西,您先看看罢。”
夏宣这才遏制住冲动,抓起薯儿往屋里回了,把他丢在地上:“她留给我什么东西了?”
薯儿颤颤巍巍的取出一个包裹:“这是卓姑娘临走前让屋里丫头转jiāo给您的……”
夏宣一把抢过来,打开一看,见自己送给她的玉钗和翡翠镯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还有其余的几样他后来送她的首饰。她一样没留,全都还给了他。
薯儿抖声道:“……卓姑娘还说,她穿走了您一件衣裳,对不住了……”
“哈……哈哈……”夏宣捏着翡翠镯子,低头笑着:“她不欠我的东西……做的好……做的好……当真与我没有半点感qíng……”
她对他吝啬到可恨的地步,她在的时候,连口头上的温暖都不曾施舍给他。现在走了,更是不给他一丝一毫的希望。
夏宣嗤笑的望着那对她曾经不离身佩戴的镯子,突然间猛地掷向地面:“想离开我?那就试试看,你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49第四十九章
想到自己为了她不顾车马劳顿,兴冲冲的往这里奔,觉得自己不仅是傻,而是傻透了。
此时,他心里满满都是卓雨楼的对他不起。银白的月光照进来,映在他表qíngyīn冷的脸上,活似玉面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