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安心里很清楚,整个王府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白景辰的监视下,也不知道自己放燕家人进来的行为触没触及到大反派的底线。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跟白景辰交代,那厢崔元已经领着人进了外屋。
燕老太爷和燕淮一进屋,目光就落在了屋内靠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身上。
少年身穿月白色长衫,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同款腰封束腰,上面悬挂着羊脂白玉佩。纤细修长的双手把玩着手中的乌木折扇,螓首微垂露出修长的勃颈,原来阴沉幽深的双目不知何时变得清泠澄澈,整个人的气质跟在燕府时大不相同,甚至让他们觉得十分陌生。
“祖父日安,二叔日安。孙儿身体不适,无法见礼,还望祖父恕罪。”燕长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话的语气却透着几分疏离。
燕老太爷没有说话,燕淮却是忍不住出言讽刺道:“长安这是傍上王爷就不把自家长辈放在眼里了,甚至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可以敷衍了事了。”
燕长安眼中划过一抹伤痛,他一脸痛苦道:“孙儿又何尝不想给祖父行礼?可如今孙儿已经是个废人了,就连日常生活都需要下人伺候。若是祖父非要孙儿行礼,那孙儿就算是死也会把这礼行完。”
“行了,一家人哪来那么多讲究,长安既然身子不适,那坐着便是。”燕老太爷沉着脸说道。
“既是如此,孙儿便先谢过祖父了。”燕长安一脸感激,燕老太爷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燕长安伸手示意请燕老太爷上座,燕淮正准备挨着父亲坐下时,燕长安却突然开口道:“且慢,二叔是不是忘了什么?”
燕淮眉头紧皱,语气有些不太高兴:“我忘什么了?”
燕长安玉面含笑,朱唇微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凉意。“二叔身为朝廷官员,想必已经收到消息了。陛下下旨封侄儿为常乐伯,吏部文书已经下达。祖父仁慈,免去我的礼节,但依照礼法,二叔该如何做,便不需要我这个侄儿来教导了吧?”
幸而原主出身皇亲国戚之家,自小有专人教导他完整的礼仪。因此他才能知晓在晋国的礼仪中,就算是没有实权的公侯伯爵,四品以下的官员见到这些人也是需要行礼以示恭敬。
至于再下面的子爵、男爵爵位,就要看和朝臣的从属关系如何了。
巧的是燕长安被封的是常乐伯,属于三等伯爵位,而燕淮官位只有七品,依照礼法燕淮见到燕长安需要行两拜礼。
“你...”燕淮大怒,刚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贱种,却被父亲的冷眼吓得把到嘴边的话给硬吞了回去。
燕长安的这番话,让燕老太爷心生不悦的同时也敲响了警钟。他难得用上和蔼慈祥的语气劝解道:“长安,都是自家人,何必拘泥那些礼节?这次我和你二叔特意赶来探望你,也是想问问关于承爵一事是否需要我们帮忙。你二叔好歹是官身,多少能帮衬一下。”
帮忙?怕不是光明正大来占便宜的!
燕长安心里不屑,面上却不显分毫:“祖父放心,孙儿虽然双腿残疾且不良于行,但想来并不耽误承爵。”
见燕老太爷还想再说什么,他抢先开口道:“承爵的事无需祖父操心,但孙儿这里有其他事需要祖父做主。”
“什么事?”燕老太爷心里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燕长安便让燕家父子俩见识到什么是‘变脸术’,原本唇角带笑的面容瞬间变成了苦瓜脸,明亮的双眼也透着几分黯然。
“祖父多年在朝为官,想必也清楚同僚之间的应酬有多么的繁琐。再说孙儿今年已经十八了,等过两年便要行冠礼,ru母这两日还说要给孙儿相看人家,万一相中了那家贵女,聘礼什么的自然是少不了的。”
“之前是二叔说孙儿年纪小,孙儿这才将家产交由二叔代管。如今孙儿已经承爵,也算是成家立业了。所以父亲和母亲留给孙儿的家产,孙儿想接回来自行打理。免得二叔忙于公事的同时,还要为我这个侄儿操心。”
“就凭你这个废物还想迎娶新妇?怕是青、楼、妓、子都看不上你这样废物!”坐在一旁的燕淮一听这小贱种想要夺回那些家产,脑袋一热,嘲讽的话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