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我觉得人生无路可走的时候,我总是拼命回想前几年和朋友自驾进藏的那段旅程。一路漫长而单调的车道,山路崎岖,海拔又高,路况好的时候,视野前方只有无限延伸的马路,路况不好的时候,挡风玻璃外面只有一片漆黑。常常是无人区,常常是七万八转的盘山公路。常有飞沙走石飞速地从窗外掠过,几乎九死一生。每次到达一处美景,那种豁然开朗的心qíng总是提醒着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绝路,只有坚持,坚持,再坚持。
我不知道未来还有多远,但我告诉自己,我还可以再坚持。
我们还是像平常的qíng侣,约出来见面,看电影,逛街,吃饭。她带我去吃湘菜,特意选了小有名气人又没那么多的馆子。
我和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吃饭。菜狠辣,我们都吃的嘴巴红红的,尤其越尹,简直就像《东成西就》里的梁朝伟,她懊恼的拿小镜子照着,无比后悔来吃湘菜。
娇嗔的小表qíng。可爱又迷人。
她沉默的喝着茶,我们都安静下来。我放下筷子,思忖着该和她说点什么,也许,该道个歉,作为男人,这一切确实是我的问题。
“我……”
我话还没说话,越尹已经打断了我。
“对不起。”她先我一步道了歉,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满眼诚恳和笃定,她说:“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从我们上学的事想到现在的事,真难以置信啊纪时,我们的生命已经纠缠了快二十年了。”她扯着嘴角笑了,眯着眼,像小猫儿一样,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我不会放开你,也不会再说那些任xing的话,我不该把一切都给你背负,我想我们在一起,所以从今天起,请给我机会,我们一起为未来努力。”
我难以置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只是傻傻的瞪大了眼睛。大概是我呆头呆脑的样子惹恼了她,她瞪我一眼:“丫听到没啊!我巴拉巴拉说一堆掏心窝子的话,你没反应啊!”
我看着她,激动的手都开始抖了,“媳妇儿,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我使劲拧了一把我的大腿,疼,真的疼。我高兴的咧着嘴大笑:“原来不是做梦!然是真的!”
我不过是高兴的有些得意忘形。老天就毫不留qíng的给与我打击。越尹看着我又羞又恼,正准备骂我,她还没开口,我们桌子旁边就多了一个威严的身影。笔直的站着,不怒自威。老人家jīng神矍铄,银丝满布却仍目光锐利。
我抬头,看到了奶奶那张无比严峻的脸,心底好不容易浮起的一点欣喜火苗像被人泼了一盆水,哧的一声全熄了,只剩一点余烟可怜兮兮的飘拂。
我站起来,把旁边的椅子给奶奶拿了一张过来,她老人家一言不发的坐下,来回看了我们几眼,我也吃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大气都不敢出。
越尹应该比我更紧张些,她正襟危坐看着我和奶奶,不卑不亢也不说话
最后是奶奶打破了沉默。她说:“我来这接待接待老朋友,还能遇到几百年见不着人的孙子,真是荣幸啊!”
我如坐针毡,手心已经被汗濡湿,硬着头皮说:“最近比较忙,正准备明天去见您呢!”
她毫不留qíng一个爆栗在我脑门上敲了下去:“不孝孙!我都不兴说你了!这女孩谁啊?就你妈说的?不三不四把你勾得没魂的坏女人?”
“奶奶——”
她一转头,视线扫向越尹。我对纪家的人那不留qíng的嘴实在太过了解,我不能再让越尹受这等侮rǔ。我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说:“奶奶!她怀孕了,受不得刺激。您要是要说教改明儿我一个人听你说!”
奶奶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原本严肃的表qíng立刻松了下来,爬满皱纹的眉眼间增添了几分惊喜。这老太太,平常老念叨出身门第什么的,但是只要扯到重孙,她就什么都不计较了。老人家活到这把岁数,就想看着儿孙满堂。
奶奶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转头看着越尹:“真有了?”
我忙对越尹狂做眼色,这会儿把马虎眼打过去,把大人们骗过去,孩子的事以后再努力。
越尹垂着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突然紧张起来,这丫头最爱和我对着gān了。
她抬起头,抿了抿唇说,“奶奶,我没有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