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你一直拥有比我更多的资源。我只是正因为知道自己匮乏,所以才抓住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些。这么多年,唯独让我觉得后悔的事,大约就是答应了邱宇。他说得对,我这人对自己不在乎的人,的确一贯没心没肺。他会劈腿,我确实拥有不能推卸的责任。”
白苏始终没有转过头来,程如墨将叹息咽下,从椅上站起身,“你是执念太深,所以不撞南墙不回头。我这个人,真的不值得让你这么耿耿于怀。你订了婚,你已经怀了孩子,你婚期将至……”
“我跟邱宇已经分手了。”白苏低声打断了她。
程如墨一愣。
“我并不是知道了他是你男朋友所以故意这么做,是他先追的我,直到你们分手之后,我才知道他其实是劈腿——很多关于你的事,不是我自己去打听的,是他告诉我的,包括你跟你上司的事。我承认最初与他分享这种嫉妒让我很有快|感,好比两个人手拉着手去犯罪更刺激更无所顾忌。但这种类似共犯的关系,会因为一方的贪婪被打破,他不愿意为我的贪婪付出更多,所以我必须去找另外一个愿意的人。”
程如墨心qíng复杂,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程如墨最后望了她一眼,缓缓走到门口,手刚刚靠上把手,忽听见背后响起白苏幽幽的声音:“你最好搞清楚,你对陆岐然所谓的‘喜欢’,是不是也是执念的副产品。”
程如墨倏地回头,只望见白苏侧躺的身体,白色的被单反she着一片刺目的阳光。
——
打开门,便看见走廊里多了一个人,程如墨惊讶看着齐简堂:“你怎么来了?”
齐简堂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过来看看qíng况,”又将目光投向在一旁低头沉默的严子月,“来跟她说几句话。”
严子月抬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齐简堂跟严子月出去以后,程如墨跟曾玲jiāo代了几句,待她进了病房之后,也就离开了。
严子月被齐简堂拉着手臂,一路穿过外面灼烈的阳光,到了车里。车没停在yīn凉处,此刻里面热得像是蒸笼。换做平时,严子月早就抱怨起来了,这会儿却垂着头一声不吭。
齐简堂将冷气打开了,发动车子去找地下停车场,他扭头见严子月依然沉默,笑了一声:“吓坏了?”
严子月依然没说话。
齐简堂目光看向前方,“你这次会帮你表姐,我挺惊讶的。”
严子月这才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她说,我总得试着做点什么事——我可不是帮她,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也并不总是为非作歹。”
说话间齐简堂看到前面有条林荫道,便将车子开了进去,停在一棵大香樟树底下。
齐简堂一手撑着方向盘,侧过身来看她,“我知道,比起我当年见过的那些小太妹,你差得远了。”
严子月撇了撇嘴。
齐简堂望着她,一贯吊儿郎当的目光里此刻却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但这事,你应当做给你自己看,而不是给我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我走了。”严子月说着就要去拉车门。
齐简堂伸手将她拉住,“听我说完。”
严子月挣了挣,没成功,垂头丧气地放弃了。
“这段时间你一直跟着我,我承认自己有过那么一时半会儿的心软。但在你表姐的事qíng上,我栽了一个跟头。真心才与真心对等,不是纵容,不是迁就,不是若即若离。所以对你的事,我必须格外谨慎。”
“你又要讲大道理了。”严子月声音几分委屈。
齐简堂笑,“今天不讲大道理,只讲真心话。你现在才二十岁,而我转眼就要四十。我不知道把你放在一个怎样的位置才合适。qíng人吗?你才二十岁,这样是在耽误你的青chūn。妻子吗?如果就这样将你牵涉进你从未设想过的境地,我更加不忍心。我接下来的人生规划,就是找一个和我一样已经在物质上jīng神上都做好了准备的女人结婚,这是一件极其现实的事,这对现在的你不适用。你还没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我不能剥夺你这项权利。”
严子月嘟哝,“我只想跟你谈恋爱。”
齐简堂将她手臂松开,笑着抬头摸了摸她脑袋,“恋爱总得需要爱,我在你身上找不到这样的感觉——有时候觉得自己像在头疼叛逆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