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也没多少时间去哀悼他那短命夭折的爱恋了。他现在几乎每天都忙着与他找来的通晓凌阳本地山势地形的人一道进山,依照地图所示去寻找地宫。但是进展甚缓。而通地七,就仿佛真的钻入了地底,没有他的线索。
这一晚,在他在外停留了数日而归,仍无大的进展。独自坐在书房里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他心里忽然有些空dàngdàng的。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有些想念她了。哪怕她与自己永不同心,这样孤寂的夜晚,能抱着她温暖柔软的身体入眠,也总比自己一人要好。
他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有些急切地往卧室而去。
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却很意外地看到她正倾身伏在穿衣镜前,在整理着她的睡衣领口。
她的身子被一件柔软的缎袍裹着,从他的角度看去,圆润玲珑尽显。
她仿佛被他的突然进入吓了一跳,猛地拉高了衣襟,神色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仓皇和羞赧。
他的心砰然一跳。
从龙滩寨回来后,他已经许久未见到她这个样子了。
郎qíng妾意,你qíng我意。他抱起了她,压住了她,他彻底地投入,更感觉到了她前所未有的让他消魂至极的抵死缠绵。
他爱极了这样的她。他甘愿完全地臣服在她的脚下,如果她对他都是真的。
但是事实,却就像他担心的那样,她之所以这样,只是为了最后背弃他。
当他站在书房走廊尽头的黑暗中,看着她带着福妈从他眼前匆匆消失的昏暗身影之时,他的眼寒冽如冰,拳紧紧捏住,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拖回的冲动。
那个曾助她劫狱的男人是个他生平难得一遇的高手,他与她之后必定也还有联系的。除了地宫地图,他想不出别的缘由。这一回她竟然真的盗了他的地图而去。他本就隐隐有些怀疑,这人十有bā • jiǔ就是他久寻未见的通地七。所以他放走了她,等着那个男人带他进入地宫。
一个多月后,通往地宫的门仍蒙着一层雾翳,他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却知道了真相,她始终不愿意对他言明的关于她的真相。
她来自百年之后,她身负恶降。恶降已发,若再无解,则她将死于半人半鬼的恐怖之相。
他一直就知道她对自己有所隐瞒,一直望她对己坦诚。而今她道出了原委,他却又不愿相信。
他宁可相信她得的只是一种怪病。只要是病,只要他努力,就总有痊愈的希望。而如果就是她说的那样,她身上的所有一切孽相都不过来源于一个千年诅咒,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更不是他所能一手掌控的。
他再不愿相信,却也终究敌不过她身体上一天天发生的新的变化。最后他不得不屈从,他甚至和曾经势不两立的汪直讲和,只是因为他那里,有人知道如何才能为她解降。
从前的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女人如此羁绊,甚至让自己的敌人与他共入地宫,那曾是他所有雄心壮志的依托之地。而今他做这些,却都不过是心甘和qíng愿。
“……直到我坚持不住死去。到那一刻,我会把自己包裹好,求你也千万不要看,直接把我火化。给我留点尊严。求你了。”
听到她用低微的声音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想象她单薄的身子蜷缩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时的那种绝望和悲伤,还有什么是他有,而不愿拿出来的?
他带着她与自己旧日的宿敌一道入了地宫。
他曾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想不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爱人死,魂魄摄入殍玉,断绝轮回,永生永世,就此换来他所爱之人的生。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他立刻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和决绝。
她想举枪自戕,而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她不能就这样死去。所以他she伤了她的手腕,从枪口下夺回了她的命。
大翁被愤怒的他割喉。青铜之门在若隐若现,等待着玉钥对它的召唤和开启。
汪直要她死。她的死才能令玉钥从她体内脱形而出。而他要她活。他决不愿她真就这样死去。
地宫里上演了一场混乱的枪战。
他和他挑选出来的忠士守护在祭台她的身前,枪林弹雨中,人一个个地倒下。
青铜门已经消隐了,而杀红了眼的人是绝不会罢手的。汪直不会,他更不会。
他的子弹打了出去,she中了汪直的喉咙,汪直无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