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傅俊面带悲愤,一脸激动的说道:“启禀大司马,并不是鄗城出事,却是信都失守了。太守宗广城破被擒,城中汉军家眷全都被王郎麾下关押。并放出消息,要我军将士俯首就擒,否则便要大开杀戒,警戒世人。如今我军军心大动,形势危急。”
刘秀闻言大骇,连忙起身问道:“你说什么,信都怎么会失守呢?”
“王郎jian贼派麾下信都王王奔围剿信都,大军攻城之际,派弓箭手向城内she入大量招降书,并且广发檄文,以重金侯爵之位诱之,利诱城中百姓里应外合,拿下信都。信都豪qiáng马宠贪图富贵,带着族人门客公然袭击守城将士,打开城门,放王郎大军入城。”
傅俊说到这里,颇有些泣不成声的说道:“他还亲自引路,带着王奔等人在城内四处抓捕汉军将士的家眷。如今右大将军李忠的高堂,妻眷,以及后大将军邳彤的家眷全被王郎大军关押起来了。”
“砰——”
大殿之内的李忠神qíng激动的踹翻了面前的长几,抽刀骂道:“王郎小人,挟人家眷做要挟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们真刀实枪的gān一场,老子怂了便是你家小妾养的。”
邳彤也是一脸的悲凉伤恸,握着杯盏的手因为用力,显得十分苍白,透露了心中些许无力和悲愤的qíng绪。
一场好好的盛宴,刚刚还是莺歌燕舞,觥筹jiāo错,如今与宴众人一半都神qíng悲愤,不能自持。世事变幻,莫测如斯。
刘秀默默的叹了口气,一脸愧疚的说道:“都是我的缘故。王郎最想杀掉的人是我,众兄弟们不过是遭了池鱼之灾罢了。退一步讲,若是当初在信都多留一些兵马守城,也不至于如此。终究是我太大意了。”
李忠、邳彤以及信都任光闻言,qiáng忍心中伤痛,起身说道:“与大司马无gān。实乃王郎小人,太过卑鄙。何况大军出动,攻城略地,本就兵马不足,王郎麾下兵多将足,我等全力以赴还力有不逮,哪里谈得上留守信都。”
刘秀脸色一沉,毅然决然的说道:“传令大军整合,我要回转信都,亲自将众将士的家眷救出来。”
李忠等人闻言大惊,立刻阻止道:“大司马不可。那王郎派人攻打信都,关押我们的家眷。定然也设下了重重守卫,以逸待劳,只等我军回援,信都兵马立刻迎头痛击。我军兵马本就不多,如此一来,更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任光也一脸凝重的说道:“何况汉军要攻打柏人城的消息已经传出。如若此时回援信都,柏人城将领定然率兵出击,届时我军便要腹背受敌,稍有不测便要全军覆没。”
邳彤拱手,长声叹道:“大司马三思啊!”
刘秀天生聪颖,熟读兵书,大小战役历经无数,怎会不明白李忠等人所言?
然则麾下汉军十有三四都是信都人士,他若是不能派军回援,届时军心动摇,也是一场祸事。
王郎此举,顷刻间将刘秀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刘秀十分头疼的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默然观望的郭圣通轻叹一声,起身说道:“真定十万大军已然归附大司马,只要大司马一句话,我便亲自带近卫回援信都,定将汉军家眷悉数救出,了却大司马后顾之忧。”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真定王以及河北豪qiáng自然是为信都守将默哀。郭圣通虽然身为女子,但是武艺绝伦,心xing冷漠,手段狠辣。她所经历的战役,不论敌军数量如何,哪怕胜她十倍,最终也会被她打死打残,几乎没有俘虏。此番前去信都,估计又是一场血腥杀戮。
而刘秀以及李忠等人则是意外之喜。
真定杀神之凶名远扬,众人未曾见面便已听说。当初刘秀之所以排斥真定王的联姻之策,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郭圣通的凶名太盛,他一时间不能接受。
不过这样的人对于敌人来说是头疼难缠,对于自己人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战友。盖因只要郭圣通出马的战役,定然是大获全胜,毫无悬念。如今她自请救援信都,对于刘秀等人来说那是比自己出马还要牢靠的一件事……
下一秒,李忠、邳彤以及任光三人立刻眼睛放光的看向刘秀,恨不得替他答应下来。
刘秀一脸复杂的看了郭圣通一眼,哪怕是口中豪气万千的自请出兵,郭圣通的神色依然是淡漠而漫不经心地。仿佛她所说的回援信都不过是坐着马车去信都闺蜜家吃一顿饭然后回转一般的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