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身后,刘母樊娴都和他的一双女儿也颇为尴尬的站在原地。此番夜游,她们原本是想对着郡主殿下当面感谢一番的。毕竟这兵荒马乱的念头,郡主殿下还惦记着他们的安危,不远千里将他们接了过来。虽说是为人下属的忠义之举,但放在他们身上,却必须要郑重道谢一番的。
岂料刚刚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没正经说一顿,就出了这样的事qíng……
樊娴都等几位女子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张雅的身上。就见跪在地上的张雅眼圈儿一红,颗颗泪珠子滚落下来,一脸自责的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鲁钝粗俗,惹郡主殿下生气了。郡主殿下那样高贵的人,是不会和我一般计较的吧?”
说着,泪眼朦胧,满脸希翼的盯着刘秀。楚楚可怜,娇花照水的小模样看得刘秀心下一dàng,qíng不自禁的软了几分,语气柔和的安慰道:“雅儿放心,郡主殿下虽然表面看上去冰冷威严,其实却是个再好不过的人。心地纯善,心肠又软,不会同你一般计较的。不过你往日里混迹在军营之中,对于汉朝皇室的规矩制度确实不甚了解。想来方才也是言语不慎冲撞了郡主。这样的事qíng可一不可二,免得营中将士说我的家人慢待功臣。今后我会让丽华慢慢教导你,以后会好的。”
张雅听这刘秀的话,脸上的表qíng不由得一滞。立刻惶惶不安的垂下了臻首,低头之间一截雪白的脖颈bào露在月光之下,越发显出细腻的肌肤,白皙光泽。几缕凌乱的发丝落在这雪白纤细的脖颈上,dàng漾出一丝旖旎气氛。刘秀不由得又是一个晃神,立刻有些心疼的走上前去,准备扶起地上的张雅。
刘母樊娴都见状,细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天寒地冻,张雅姑娘还是快些起来吧!不要冻坏了身体,来日传出去,大家不说是你自己言语无状冲突了郡主,反倒是以为郡主殿下仗势欺人,欺压你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似的。”
但见张雅执意不从,反而慌张的避让开了刘秀的手臂,娇娇怯怯的说道:“都是奴家不好。粗鄙不堪,才让郡主殿下生气。奴家会去郡主殿下的房里给她赔罪的。”
说着,再也忍不住委屈似的,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
樊娴都见状,越发的有些不耐烦了。不知怎么,她自看到张雅的第一眼就有些不太喜欢这个太过娇柔的女子。总是觉得她有些娇柔过度,反而有些矫揉造作的感觉。
当下冷淡了颜面,沉声说道:“张雅姑娘,既然阿秀已经认了你为义妹。那么老身便权当你是我们刘家的女儿。那么老身自然就是你的长辈。你如今的举止言行,老身不去分说。但只是一条,自此以后,阿秀身边来往的人俱都是身份非凡的豪杰,你如今是阿秀的义妹,一举一动自然也代表着阿秀的体面。我会让丽华好好教导你礼仪规矩,免得将来大家认为我樊娴都教女无方。”
张雅被樊娴都一番话挤兑的哑口无言。闹不明白哥哥喜欢的女子不都是这般柔弱温婉的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被众人嫌弃?
思讨之间却也不敢冷落了樊娴都,立刻柔声应道:“雅儿知道了。雅儿一定好好学习规矩,不让母亲和秀哥失望。”
口中虽然这么说着,被yīn影遮挡住的眼眸之中却猛然爆出一道jīng光。
是了。郭圣通不喜欢她,是因为她适才失言冲撞了郭圣通,可如今刘家众人对她也百般挑剔,横加指责,定然是认为她只是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穷苦女子罢了。所以才以为自己的温婉是穷酸,娇柔是上不得台面。等到他们知晓自己身世的那一天,一定会觉得自己温顺贤良,堪当□□。
张雅这般想着,眼中闪过一抹信誓旦旦。若说礼仪规矩风仪气度,她确实比不上出身皇室又手握重权的郭圣通,甚至连仕宦大家的yīn丽华也比她更懂礼知仪。但是这些没有实用虚头巴脑的礼仪又有什么用?荒灾的年份恐怕连一个粗面馍馍都不值。
早几年刘秀一家人也不过是被王莽bào君bī得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犬罢了。当时天下诛杀刘姓,天下诸多刘氏恨不得改头换面,再也不姓这个。如今一朝得势,便又觉得自己是皇族后裔,瞧不起这些“泥腿子穷百姓”了?
果然,什么礼仪规矩都不重要。郡主殿下说得对,枪杆子里头出实权。若是没本事,再好的品质都会让人挑出不好的。
张雅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恨恨的握紧了双手,暗自想道:“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破礼仪规矩……哪里抵得上千军万马来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