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严脸皮厚得出名,闻言竟然真的抬头去细细打量写意,一下子把写意瞧得又羞又窘,使劲地低垂着头,恨不得能咬上自己胸脯子一口。
偏杨严打量完了,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答我道:“挺好。”
写意羞得连耳朵都是红的了,再待不住了,匆匆冲我曲了曲膝,躲流氓一般仓惶地退了下去。
杨严看着写意的背影,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丝讥诮,然后又转头看我,问道:“你说我现在是不是真该娶个媳妇了?到时候事发的时候,也能多拉一家子进来,人多热闹啊!”
我笑了笑,“行,你现在看着哪个不顺眼,你就去娶他的闺女好了。”
杨严嘿嘿冷笑一声,说道:“那我最该娶的就是你的玮元公主了!”
玮元公主是葳儿的封号,只听这名字的寓意就知道她在齐晟心中的地位。
我自认为开明的家长,一直觉得年龄不是问题,更别说我自己这里连xing别跨过去了。听他这样说也不觉得恼怒,只随意地耸了耸肩膀,答道:“无所谓,只要你能坚持锻炼身体,保持身心健康,待二十年后葳儿若是愿意嫁你,我是不会棒打鸳鸯的。反正丈母娘看女婿,总是越看越好的。”
说完了就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
杨严被我噎住了,一张俊脸跟调色板似的,先是渐渐憋得通红,然后转青,最终终于变成了白,怒道:“你这样的母亲,真是少见!”
我笑了笑,高声招呼宫女过来给杨严换茶水。
趁着宫女还没过来,杨严从矮凳上站了起来,弹了弹自己的袍角,用yīn森森的语气威胁我道:“你也是知道我的手段的,我盼你守诺,否则,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我头也没抬,只用腿颠着怀里的齐灏,嘲道:“什么手段?上树的还是爬墙的?”
“你!”杨严想发火,却又忍下了,弯下腰来歪着头瞅着我,脸上已是恢复了笑嘻嘻的神态,道:“我就把你从这宫里偷出去,再丢进宛江里,叫你顺着江水漂上百八十里。”
我就想起那次在宛江落水的事qíng来,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一个冷战。
杨严觉得自己总算是找回了场子,哈哈大笑了两声,扬长而去。
十月,正当杨家在盛都风头正盛的时候,有御史参杨豫骄傲自满,蓄养庄奴,抢占民田,欺压百姓,bàonüè凶横。齐晟一连压下了十几道折子,没想到不仅没把此事压下去,反而引起了御史们的qiáng烈反弹。
十月十一,最早弹劾杨豫的两名御史突然在家中被杀,此案立时震惊了朝廷内外。十月十三,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带领着手下百十号兄弟,浩浩dàngdàng地来到了大明宫含元殿外,一撩袍角齐刷刷地跪在了大明宫宣政殿外,要求齐晟彻查此案。
迫于文官体系的压力,齐晟只得命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会审此案。
这一审可不要紧,非但条条线索都直指平西侯杨豫是shā • rén泄愤的幕后黑手,更是将杨豫之前在军中的不法行径都扯了出来,贪墨军饷,擅自罢免、提拔军官,独断专行……罪名越加越多,很快,就又顺着线索摸到了和杨豫幼子来往密切的楚王身上。紧接着,就连楚王的岳家靖阳张翎都受到了牵连了进去。
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都有些傻了,大伙虽然谁也没说,可心里都明白这根线若是再继续捣下去,后面就该是兵部尚书张放。而张放的两个女儿,一个嫁入了军中另一巨头贺家,另外一个则嫁给了当朝皇帝齐晟。
除非大伙有心把我这个皇后连根拔起,否则,这事是真不能再往下查下去了。
估摸着都察院那帮子御史们最初跪宫的时候也没想到此事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一下子把军中三大家都扯了一个齐全,再算上我这个皇后,好嘛,打一桌麻将正好,连楚王都没上桌的资格,只能在一旁帮着看牌。
据说都察院左都御史急得嘴上都长泡了,大理寺卿比他也qiáng不了多少,每天一梳头都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眼瞅着就要成半秃了。
绿篱进来和我说这些的时候,神qíng虽看着轻松,可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却bào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到后面可能自己也觉得这样qiáng颜欢笑实在辛苦,索xing沉了脸,有些焦躁地问我道:“娘娘,皇上会不会借着这事彻底把家里打压下去?若是一扣上谋反的帽子,非但家里人都要死,就连娘娘也要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