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今天我们去买年货吧。”毕竟是过年,再穷也得拿出点好东西慰劳自己,招待客人。戚奶奶因为一直在家,戚茹也整天忙碌空不出时间,一直没去市场。
“好啊。买一些腊肠,再买些糖果。你好几年没买新衣裳,该置办一件。明年就上高中,我们茹茹是个小大人了。”戚奶奶显得很开心,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一张一张数着钱,有红的毛爷爷,也有一毛一毛的角票。
戚茹之前的夏季衣服大多是制衣厂老板娘送的,冬天的衣服则是以前戚母的衣服改小了穿。她们这边没有忌讳,反而认为穿逝者的衣裳是对人的尊重。
“不用了,上个月才买了棉袄不是吗?”戚茹看奶奶数钱,鼻子一酸。工资还没发,她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有存款。
“哪能一样呢?那是黑色的,过年得穿红的,来年才能红红火火,无病无灾。”
“那就一起买,您也要身体健康。别人家都有母女装,我们祖孙装,穿出去也叫别人羡慕。”
戚奶奶乐得合不拢嘴:“一把年纪穿什么红,没的让人笑话。”
“您要是不买,我也不要。”
戚奶奶总算答应。她知道戚茹在做兼职,和暑假一样,到时候能有两万块钱。两万块在她眼里是笔巨款,孙女一个暑假挣得比别家一年都多,财不露白,她没和别人炫耀过。
因为未来会有一笔进账,又遇上过年,市场上人头攒动,来逛街的人手里都提着满满当当的商品,戚奶奶一改节俭作风,挑了好些零嘴。
戚茹总去徐宏家吃饭,她也该回请。徐宏单身,年夜饭她得做的丰盛些,大家一块过。
手里大包小包提着,进商场也不方便。可戚奶奶又不乐意去小摊上给孙女买衣服,只好先回家放东西,再过去一趟。
刚到家门口,就碰上了出门的徐宏。
“师父,您也出门?”
“嗯。天冷,你赶紧进去。对了,帮我看着名角一会,带他出门不方便。”名角不喜欢套狗绳,可不套他又不敢带它上街,只好把它关在家里。
戚茹想了想,买衣服不急,答应下来:“好。师父您注意安全。”
徐宏摆摆手,在巷子口招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戚奶奶注意到了细节,她看见徐宏手里似乎提着礼盒,想必是要去拜访谁。她揉了揉手腕,对戚茹道:“茹茹,你要不要提前去看看那位林老师?”
她虽然对林启光不熟,可从徐宏和戚茹对他的恭敬态度来看,也知道这是一位大师。虽是看在老伴昔日的恩情才帮忙教导孙女,可恩情是一回事,师恩又是另一回事。于情于理戚茹都该去看望。
临安的风俗便是如此。对于亲近的人家,不止大年初一要上门拜访,除夕夜之前也要拜访。年前拜访代表感谢上一年,年后拜访代表维系下一年的感情。如果只是年后拜访,亲近度就比别人次了一个等级。
“知道了,原本就打算下午去的。”学思的补课在前天就停止了,大年初四开课,十三就开学。她这几天除了练琴,还有大把的空闲时间用来复习和陪伴奶奶。
“提些果子去吧,也是一份心意。那我们明天再去逛?听说明天下午商场就关门,衣服应该有打折,会便宜不少。”
“好。”
她们两都不知道,徐宏正在前往林家的路上。徐宏和林启光没有多少私交,除去第一次带戚茹来林家认门,之后的每一次都是戚茹独自来的。戚爷爷与林老有恩,但他没有。
秀水街,林宅。
大宅院绿化做得好,夏日纳凉首选,可冬日却显得有几分阴森。空荡荡的宅院仅有两人居住,少了几分烟火气,热闹不起来。
正屋里,长袍老人站在一张大案桌前提笔画着什么。
“林老,您这是作画呢!”
“小徐来了,坐。”林启光正好收尾,搁下画笔,在清水里洗了洗。
“迎客松?林老,我这算不算是赶上了好时候?”
林启光笑起来:“巧了,说不定就是为你而画。”
“不敢不敢。”徐宏摆了摆手,林启光于书画一道不如他制器有名,可也不是谁都能请他作画,“您别笑话我。”
“行吧。”他让保姆把画收进书房,又净了手,从茶几抽屉中取出一罐子茶,“今年的明前还剩点,你来的正好,省的留到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