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低头看着她,却见他眉头微蹙,面色凝重,不再是那种温和客气又疏离的面色,不再如戴着面具一般,他总算是对她有不一样的样子了。
然而不过片刻,他又对她笑起来,又是那种很客气的微笑。
“梁小姐,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四年前并不是我救了梁小姐,那位六叔也不是我,是梁小姐你一直搞错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对梁小姐无意。”
梁贞目光微眯,语气沉了许多,“你说真的?你真的对我无意?”
他的笑容滴水不露,“我骗你做什么?”
“……”
“你这样坐在我的怀中实在是不像话,你还是起来说话吧。”
梁贞只觉得好似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她热情的火苗瞬间就被浇灭殆尽。
她觉得难堪极了,上中学被当众念成绩也没有这么难堪,难堪到坐在他怀中的她觉得全身像是被针扎着一样。
她最终还是从他怀中站起来,她后退一步,只觉得有一股怒火刷刷刷直往脑门上冲,她控制不住冲他怒吼道:“谢安淮你为什么要这样?我说了我不在意!”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不同于她怒气冲冲的模样,他看上去是那般的淡定自若,他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他是如此稳重,好似任何事情都撼动不了他。
他悠悠喝了一口茶,转头冲她笑道:“你回去吧,听我的话,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的样子真的是让她气急了,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什么都不在意?
望着他这样子她真的好想直接甩手走人,她梁贞也不是真的没脸没皮,他都这样了为什么她还要留在这里?
可是纵使生气到极限了她却还是不舍,她知道这一走她们这一生恐怕就真的要错过了,她知道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她的,就像前世的他一样,独自承受着断腿之痛却从未告诉过她,就只知道躲在黑暗中默默的爱她,从不敢堂堂正正站在她跟前。
只要她转身离去,这个男人必然就会跟上一世一样凄苦一生。
她低头思索了许久,终于还是不舍得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向他走过去,才刚一踏脚,却见那个一直淡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绷紧了身体冲她怒吼道:“梁贞,不要再靠近我了!”
就像那质地清透的白玉上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痕,刚刚那个淡定稳重又客气的男人全然消失不见,他终于是彻底摘下了他的面具,原来面具下的他也在害怕也在纠结也在恐惧。
又或者说他所受的煎熬,丝毫不少于她。
这才是谢安淮不是吗?不是那个铜墙铁壁包裹得滴水不露的谢安淮,而是会生气会害怕的谢安淮。
她走过去,完全不顾他的抗拒,再一次坐在他的腿上,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轻轻靠在他怀中道:“我不走谢安淮,我走了,我怕我会后悔,也怕你会后悔。”
谢安淮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沙发扶手,因为太过用力了指尖都泛出了白色,他闭着眼睛,即使他再怎么压抑着,他的脸上依然流泻了他内心的痛苦。
他一张脸紧绷得不像话,额头青筋直跳,似乎用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一句,“梁贞,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离开我。”
她抱着他不撒手,坚定道:“我不会离开。”
他睁开眼来,低头看着靠在他怀中的脑袋,此刻内心的感受很复杂,好无奈,好生气,可是也好开心,而且这种开心似乎慢慢的占据了上方,以至于在他那张纠结着痛苦着的脸上慢慢的绽放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弯着嘴角,就这般看了她许久,终于用着他平生最严肃的声音对她说:“梁贞,你没有机会了。”
梁贞一脸诧异向他看去,“什么?”很明显,她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我们明明可以相安无事,这是你要靠近我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离开是你自己不离开的,而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你逃不掉了,明白吗?”
他说得很严肃,这是他对她的一种警告。可是听完他的话她却笑了,而且她竟然还轻佻的捏了捏他的下巴道:“我也没有想过要逃。”
“……”他觉得她可能是没有完全领略到他的话,所以他又板着脸,语气沉重冲她道:“你今后只能留在我身边,不管你以后会不会遇到喜欢的人,你都没有机会从我身边逃开,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任何退路,你这辈子只能属于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