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睁开双眼,却只服了一枚辟谷丹,便又重新投入修行之中。虽说很少有炼jīng期的弟子便连续闭关这么久,但乐令曾经是元神真人,虽然换了ròu身,但境界还在,对于体内经脉xué窍及jīng气流转的把握更是妙到巅毫,自然不怕jīng进过度会出什么问题。
罗浮炼jīng之法,是以五星真气洗炼元jīng,最后一关便是以镇星——也就是土星真气炼jīng。也正因罗浮自炼jīng一关起便以五星真气凝炼体内元jīng真气,到了元神境界,也需要找来五方jīng气浇筑新结成的婴儿,使得元神凝练,以抵御元婴脱体、成就阳神后的风、火、雷三劫。
这也是当初他替秦休求来yīn阳陟降盘的初衷。
他的心境似乎奇异地空明,虽然还能想着从前的事qíng,却丝毫不影响体内jīng气流转,心绪也毫无变化。曾经想起就要痛苦万分的场景便如旁人之事般在他脑中流转,虽然清晰无比,却挑不起他一丝qíng绪。
而在回忆着前生往事之时,玄关祖窍内最后一丝灵气也被消磨融合,化入元jīng之中。镇星真气带着包容一切的温柔土xing涤dàng着元jīng之内的一切杂质,洗炼过后的元jīng不须引导便向内压缩,坍塌至比未吸收妖蝓之卵时更致密的程度,其上光彩流丽,五星真气杂在其间若隐若现。
若非还能看出其旋转之势,这道元jīng漩涡几乎就像一粒舂好的饱满稻实。其旋转之势越来越快,阵阵嗡鸣自乐令四肢百骇中透出,元jīng上流转的光彩也透过肌肤,映照得一室皆明……
与此同时,dòng中忽然回dàng起一声醇厚悠扬的钟声与一道jiāo缠而起的清脆磬响,与体内玄关升起的嗡鸣相应和,一声接一声连绵响起。
直至他体内的元jīng漩涡平静下来,那钟磬之声还在不疾不徐地回dàng着,足足响了十三声,正是罗浮宗迎接贵客的钟磬数目。
乐令长长吐出一口气,将玄关内残余杂质吐尽,也将脑中那些纷乱画面忘却,终于自蒲团上起身,打算出去看看究竟。
他才打开大门,便见到池煦左手正在他dòng外法阵上,yùqiáng行打开dòng门。
两人面面相觑,池煦眼中闪过一丝安心之意,却又蹙起眉头,絮絮训道:“哪有炼jīng期弟子一闭关便闭半年的?我找了你几次你都在闭关,出了关又不肯来找我。平日也就罢了,我体谅你成了真传弟子,怕给师尊丢脸,一定要苦修;可今日不是修行的日子——莲华宗一位明王级的高僧来拜访师尊,你做弟子的岂能不随侍身边?”
莲华宗?那不是他半个老乡……罗浮宗何时与摩夷州那群秃驴有了来往?他当初没事就要越过万骨山到摩夷州转两圈,怎么从未听说过那些和尚和远在六州最东方的罗浮宗有什么牵扯?
第30章
池煦也不予他考虑的时间,拉着人跨上飞剑,直冲到山门不远处,罗浮派迎宾的七元殿。他们两人到时,殿内已然有许多人各按位次在两旁等待,而那位莲华宗高僧才刚在知客弟子陪侍之下踏上问道山关。
莲华宗乃是摩夷州佛门中最为兴盛的一支,与主修禅道的清净宗并称。来的这位大师既称明王,即是已修至“破一切见”的地步,以比东方诸道门,差不多也就是元神真人的修为身份。因此罗浮自掌教景虚真人以下,七峰首座都在七元殿迎候这位高僧。
乐令修为尚低,只沾了是掌门亲传弟子的光才得有机会出席这样的大典,便与池煦侍立在景虚真人身后,撩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打量来人。
莲华宗派来的使者一共有三位,为首的僧人法号十方,身着海青直裰,外罩木兰袈裟,衣摆上还有点点黑青坏色。但他的肌肤涓洁剔透,头颅仿若明月,双足亦如霜雪一般,不染世间污尘。就连那身黯淡佛衣看起来都十分gān净鲜明,隐隐有宝光透出,令人一见便生肃然之意。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打扮得更为简肃的弟子,皆只着青布直裰,身心通明净彻。虽然修为只如道门筑基修士,却已有了几分宝相庄严的气度。
这和尚竟还是个熟人,只是以前不曾记过他的名字,原来是叫十方么……乐令真正把眼皮垂了下去,将与这和尚相关的往事都自记忆深处翻了出来。
这个十方和尚以前还杀过他幽藏宗一个不肖弟子。他这个做长辈的为了本门面子,曾经出手教训过……那时候这小和尚还是个只相当于筑基修为的上师,身份太低,不配领他教训,他找的是十方的师父,当时还是明王境的圆海。彼时他用六yùyīn魔大法引来域外天魔,搅得圆海道基不稳,事后据说那老和尚一直关闭六识,不敢与外界沟通,生怕叫那位天魔循迹缠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