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的冻疮膏果然奏效,她手上的冻疮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不妨事。”季书闲面色和缓,并未在意。
她主动请缨:“我给王爷戴上吧。”
“嗯。”
小心翼翼地将玉佩给他别到腰间。他身上的檀香味儿居然总往她跟前飘,挥之不散。她闻着,飘飘忽忽的。
还好一阵夜风及时拂过,吹动少女的裙摆,也将她的脑子给吹清醒了。
两人去到街角的一家馄饨铺。
店家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慈眉善目。
三两个食客坐在一旁用餐,嘴里时不时蹦出一些京城的见闻。
“今日裕王爷大婚,那排场可真轰动,据说连圣上都亲临裕王府给裕王贺喜呢!”
“裕王爷这是多大的面子呀,都能得陛下亲临。如此殊荣那些个王爷可没有,这是头一份吧!”
“诸位王爷里,陛下一向最器重裕王爷。”
……
温凛月无意听人八卦,可桌子离得近,几个食客的谈话还是一字不漏地落进了她耳朵。
当今圣上惯会做表面功夫。私下猜忌季书闲,将他逼至如此境地。面上却一派祥和,照旧兄亲弟尊的。
他们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老板娘,两碗馄饨!”
季书闲明显是常客,老板娘认得他,亲切地问:“还是老样子吗?”
他点点头,“老样子。”
老板娘:“头一次见您带姑娘过来。”
季书闲温声介绍:“这是内子。”
第一次被季书闲这么介绍,温凛月忍不住红了耳根。
“内子”这个词可太富有含义了。
老板娘细细打量温凛月,笑容满面,“您真有福气,这位小夫人一看就是旺夫相。”
温凛月:“……”
温凛月哭笑不得。老板娘是什么眼神,这也能看出她旺夫?
旺不旺夫季书闲不知道,但小是真的。足足小了他一轮。
有别的食客进店,老板娘又忙着招呼其他人去了。
季书闲:“以前来过这里吗?”
温凛月摇摇头。
高门贵女,要去也只去朱雀大街,去繁华的西市。如何会来白洛巷这等平头老百姓聚集的地界。
温凛月想不通,像季书闲这样身份贵胄的王爷怎么会时常来这种地方?
“阿月,别瞧不起这些小铺子,口味不比大酒楼差,你等会儿尝过便知道了。”
似乎看出温凛月的困惑,季书闲又多说了句:“本王在北境多年,成天和当地百姓打交道,这样的铺子本王吃了不少。”
那些个皇亲国戚们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而他却在北境和当地百姓打成一片。吃穿用度皆和寻常士兵一样。
比起其他皇亲国戚,这位裕王爷明显要亲民得多。
虽然自小就认识季书闲,但是温凛月却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他过去的生活是她未曾涉足的,是真正未知的领域,一片空白。
往后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她想必可以多了解他一些。
没过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便上了桌。
皮薄馅厚,晶莹剔透,连葱花都撒得比别处好看。
尝一口,温凛月便爱上了。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馄饨。
想不到在这市井小街,竟还有这般美味。着实让人惊喜。
她是真饿了,眼下完全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
她是温家独女,尚书府千金。自小就受过豪门贵女的那套教养。本该最是注重形象的。
但在季书闲面前,她根本就不愿意端着,往往怎么自在怎么来。因为在她心里,他是她的亲人。在亲人面前,不必有太多讲究。
对面的人却是斯文的,不紧不慢,气定神闲。
“够吃吗?不够,再叫一碗。”
“够了!”
一大碗馄饨都被搜刮干净了,肚子圆鼓鼓的。再吃该撑着了。
时辰尚早,温凛月觉得新奇,又拉着季书闲在街上逛了逛。
碰到有买糖画的小摊,她迫不及待往前凑。
“王爷,我想买这个。”
“糖吃多了当心牙疼。”
小妮子自小嗜甜如命,温大哥一直克制着不给她吃糖。
如今温大哥没了,这项任务便落在了季书闲身上。
小丫头惯会撒娇,且认准了季书闲吃这套。一双手揪住他的衣袖不放,轻轻晃动两下,“就吃一次嘛,没事的啦!”
御赐的冻疮膏效果显著,温凛月坚持天天抹,这手上的冻疮渐渐就好了。揪着他衣袖的两根手指褪去红肿,白皙纤细。
“好不好嘛?就一次。”
“拿你没办法。”季书闲弹了弹她脑门,“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少女眉眼弯弯,咧开嘴角,“谢谢王爷!”
小贩堆着笑脸,“姑娘挑个喜欢的样式。”
温凛月环视一圈,最后选了一个猴子抱桃的样式。
选完又想起裴长青来,给他挑了个蛟龙腾云的样式。
见她选了两个,季书闲沉声道:“阿月,只能买一个。”
温凛月:“我就买一个,还有一个给长青挑的。”
季书闲:“你倒是心疼他。”
她语气自然,“他是我弟弟呀!我当然心疼他。”
——
举着两根糖画回了府。怕糖化了,一回府温凛月便把蛟龙腾云给了裴长青。
小孩嗷嗷大叫,控诉道:“阿月姐姐,你和王爷出门找乐子都不带我,太不厚道了!”
温凛月嘻嘻笑,“这不是给你买了吃的嘛,姐姐还是疼你的。”
小孩面上不情愿,可心里却是高兴的。
拿着糖画,一口咬下龙脑袋,囫囵嚼两下,赞不绝口,“好吃,好吃!”
季书闲负手立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孩,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前只养一个小孩,如今倒是要养两个了。
他敲了敲温凛月的后脑勺,提醒她:“回房睡了。”
温凛月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季书闲,“王爷今晚要跟我一起睡?”
“不然呢?”季书闲拿眼觑她,似笑非笑,“新婚燕尔,王妃难不成还想让本王分房睡?”
温凛月:“……”
她霎时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