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方盈抬手指着她虚点了点,“越发淘气了。”不过她肯这么说笑玩闹,显然回家后心情还不错,就出其不意问道,“除孝以后,宫里有动静么?上次见过的那位秦王殿下,没再来拜访?”
周从善也玩笑够了,正经答道:“倒叫你上次说着了,官家昨日跟我爹说,几个皇子随他选一个做女婿,我爹跪下说术士之言不可信都没用,官家非要和我爹做亲家。”
她面露冷笑,“还有那个张贵妃,前日叫我继母带着我进宫,真拿自己当皇后了。”
“你没去?”方盈猜测道。
“我当然不去,她算个什么东西,叫我去,我就去?”周从善目光中满是鄙夷,“我继母回来说,到张贵妃殿里刚坐下,燕王和四皇子就去了——这么没皮没脸的事,也就他们母子做得出来。我爹听了,都有些恼怒。”
“这不是很好?他们自己惹怒令尊,倒省得咱们想办法避过这个火坑了。”
周从善失笑:“你这人,想得开的时候,是真想得开。”
方盈反问:“难道不是么?既然官家问过令尊,那最后定下哪一位皇子,定然都要令尊点头,令尊看起来也不敢太逼着你,那不就等于你自己也能做些主了么?五皇子多大了?”
“……”她这最后一句倒接得浑然天成,周从善没好气道,“我哪知道?”
方盈点点头:“算起来还是秦王与你年纪更相仿,你上次见他,觉得他人如何?”
“不如何,你和纪六郎一走,我就请他自去上香,没再理他。”
“我就知道。”方盈笑着摇摇头,“那你家除孝了,秦王那里没动静么?”
“我爹这几日,日日在御前,倒是见着秦王了,官家似乎有带着燕王和秦王亲征北赵之意。”
“这是想历练两位皇子吧?纪六郎也说官家要亲征。”方盈说到此处,想起自己的心事,叹道,“官家要打北赵,怎么不早一点动手?”
周从善没明白:“这还不早么?打下交趾还没一个月呢!”
方盈叹口气:“再早些,就来不及补什么合卺……”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劝我的时候,说得多明白啊,”周从善歪靠在凭几上,看着方盈,“其实咱俩是一样的,我躲不过要嫁皇子,你也躲不过圆房。嫁都嫁了,别想那么多了。”
“可万一不走运,怀上了怎么办?”这话论理不该对未嫁的周从善说,但方盈也实在没别人可说了,“我害怕。”
“哪有那么容易?”周从善安慰她,“我娘嫁给我爹,过了两年才怀上第一胎,昭穆皇后生表兄时也有十九岁了吧?一般都得两三年才生第一个呢。”
“可我继母进门第二年就生了我二妹,我娘也是十七岁就生了我了。”
周从善不太擅长劝人,被她这话堵的,只能说:“那你等怀上了再来找我。”
方盈:“……”
“我不是气你,你现在就担忧这个,真的还太早。再说就算怀上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你现在在纪家养尊处优,没什么忧虑之事,身子骨也比一般的闺中女子强,一定能顺顺利利生下来,到时候你婆婆定然欢喜极了。”
周从善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安慰之词全说了,说完只觉口干,端起茶来喝了半盏。
谁知方盈却说:“算了吧,我先应付过这一阵,等他征讨北赵回来,就给他寻一个老实听话的侍妾,将来生下儿子,我亲自抚养,不比我自己鬼门关走一趟舒服?”
周从善差点把口中没咽下的茶喷出去,“胡说什么呢?庶子能靠得住?你忘了你骂纪家三郎四郎是白眼狼的时候了?”
“那不一样,我们夫人自己有儿子,没亲自抚养过他们。且我若有了儿子,一定不叫他学武,只叫他学文知贡举,以后做个文臣——文臣还是比武将遵循礼法的。”方盈振振有词,“再说等他长大,想必天下已经一统,朝廷必重礼法,他敢不孝顺我,我就去衙门告他。”
周从善:“……这世上有你不敢干的事么?”
方盈嘻嘻一笑:“还是有的,不过若你有朝一日真做了皇后,那便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