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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悟(1 / 2)

悔悟

眼瞧着是九贝勒的名帖,太医院不敢耽搁分毫,立刻有人问说是什么个情况哪儿不舒服,他们想着先看看是伤寒还是痘疹,有个初步的判定也好指派最合适的人去。

结果来跑腿的压根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急得很,又催说快点,几位太医默契交换一个眼神:“还是请林大人走一趟。”

被点名的才四十出头,在名医里头算年岁轻的,他最擅长什么呢……他最擅长切喜脉。

根据多年的从业经验,遇上这种来跑腿的都不知道主子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出任何病症,那么最有可能就是怀孕了。

林太医跟上就走,小药童背起箱子在后面走,一行三人进了阿哥所。

这时宁楚克已经让胤禟打发去书房写字了,喜宝跟去书房里头,胤禟那边只余下奶娘以及竹玉桂香,都是大婚时提督府陪嫁的奴才。

三人还不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体状况?

除了放污血那两日,平素她精神头好着,没怎么得过风寒,打小少病少痛,今儿个突然传了太医,看神情,说不上难受,更像是满心复杂……这真的很像是有了身孕。

可福晋前个月并本月都来过癸水,要是有孕,又说不通。

到底是做奴才的,主子没开口,都不敢多说什么,她们一等二等可算等来了太医,那太医隔着帕子切了半天脉,眉心拧成了个川。

哪怕正常情况下,胤禟都没多少耐心,更别说这种时候,看这个庸医半天不张嘴,他发问了:“诊出个什么你倒是说。”

林太医这才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福晋问的可是喜脉?”

“既然知道就麻溜点直接说,我这个脉象,有还是没有。”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林太医斟酌过后,应道:“脉象太浅,若有似无,保险起见,还是等半个月再切一回。”

胤禟盯着姓林的看了一会儿,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仿佛在说:诊了那么长时间没放出个屁,就这点水平你也敢来当太医?

太医院是该整顿整顿了。

林太医又不瞎,还能看不明白?

他心想下回打死也不来这头,真是大材小用。

本太医擅长的不是切喜脉!是摸性别!哪怕其他手艺差点,这手打娘胎里断男女的本事就让他赚饱了荷包,太医院其他人都可以取代,唯独他!他必不可少!

上至宫里的娘娘,下至达官贵人府上的妻妾,谁不想提前知道怀的是男是女?

要是个儿子,哪怕赔上命也要顾得周全,要是赔钱货……比起生下来,用来设局不是更美?

许多妇人都是这么想的,也就造就了姓林的在太医院地位超然,都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学来的手艺,他摸得就是准,没听说有出错的时候。

胤禟听说过这人的名号,他是抱着期待的,甭管有还是没有,总得有个说法,结果姓林的叫他失望了。

哪怕嬷嬷懂事给看了赏,胤禟那个质疑的眼神差点气死跑腿过来的林太医。

林太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一走,宁楚克就窜进门来:“怎么说?

有没有?

有还是没有?”

看她满是期待凑过来,胤禟伸手推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而后嗤笑一声:“那就是个庸医,他搁老子手腕上摸了半天,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胤禟这嘴皮子太溜,想堵都来不及,奶娘并两个丫鬟表情裂了。

不敢相信格格在经过一系列培训之后反而成了这德行,这丝毫不婉约别致的仪态再配上粗鲁的言辞,我的天……

奶娘笑得十分勉强,冲宁楚克解释说:“爷见谅,福晋许是没睡够,情绪不佳。”

竹玉桂香跟着点头。

一不当心崩了宁楚克人设的胤禟稳啊,他瞥了三个奴才一眼,心想你们懂个蛋。

宁楚克一方面在底下奴才看不见的角度冲胤禟飞眼刀,又跟着摆摆手,温和的说:“行了,你们退下吧,爷同福晋聊聊。”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顺从的退下去了,等房里头没了闲杂人等,胤禟原本挺直的背脊软下去,他靠在圈椅上,一副“老子心里堵谁也别来惹我”的模样。

宁楚克叹一口气,跟着拖来一把圈椅,坐他旁边。

“换一次是换,换两次也是换,习惯了就好。”

胤禟瞥他一眼——

这话是想劝谁?

宁楚克复又牵起他的手:“我明白你的心情,我都明白,不过老天爷既然这么安排了自然有他的用意,再怎么暴躁都无济于事不如放宽心好好过日子。

我还是觉得是天意让你来怀胎生子,哪怕那庸医没诊出来,你一定有了!还是讲究一些,过几天再换个人瞧瞧!”

她才说到一半,胤禟就生无可恋的抬头去看顶上的横梁,宁楚克深情款款看着他。

“虽然咱俩换了身体,你在我心里还是一样的高大伟岸,别想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左右也不是头一回交换,这次我就在边上接应你,还能比前次更难过?”

胤禟要真是个女的,指不定已经被她感动了,可他不是啊。

那种感觉该再说呢?

你忒么当然想得开,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也不像想,他前次说怀孕好生孩子容易,不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所谓风水轮流转,出来混,酸甜苦辣都是要尝的。

宁楚克有句话没说错,哪怕再怎么憋屈,事已至此总得向前看,姓林的说月份太浅不好说,这种说法有很大几率就已经怀上了,只是他拿不太准,不敢笃定。

既如此,该忌的就忌起来,该准备的也要准备上。

当天,宁楚克就交代了许多事情下去,这么大动作瞒不住人,回头宜妃就使王嬷嬷来问,问九福晋可是有了,李嬷嬷回说林太医来看过,摸着是想滑脉,也不敢笃定说,建议等半个月看看。

以九贝勒疼福晋的程度,既然可能怀上了,安排这些就说得通。

王嬷嬷赶紧回了翊坤宫,将李嬷嬷那番话复述给娘娘听了,她用了很多个或许大概可能不确定,宜妃还是高兴,直说宁楚克同胤禟的确登对,他俩天上一对地上一双,这个儿媳妇没挑错。

自顾自夸了宁楚克一通,宜妃问说:“老五府上可有动静?”

王嬷嬷摇头:“尚未听说。”

本来有十分高兴,听了这话就只剩七八分,宜妃叹一口气:“胤祺比胤禟年长不少,早几年就成了亲,他们夫妻是没这么黏糊,每个月也有十来天歇在一块儿,怎么就是怀不上呢?

胤禟才成亲没两个月都有动静了,他这个做兄长的至今没好消息传来,还要弟弟来做榜样……”

太医说越着急越是没有,冲着这一点,宜妃已经尽量少催了。

她这个做婆婆的也不想甩脸色给儿媳妇看,老五府上实在气人,他塔喇氏不中用啊。

假如是一刀切,说不准也有胤祺的责任,可老五府上庶子有庶女也有,只是没有嫡出的,这还能不是他福晋的问题?

各家各院都是怀得多,生得少,养活的更少。

要平安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要怀上真没那么难,每月睡一起那么多天都没个动静她这当娘的咋坐得住?

宜妃性子急,她前头还劝自己忍忍,再给他塔喇氏一些时间,如今听说老九那头有消息了,又忍不住替胤祺急起来。

“都说本宫偏心老九,可你瞧瞧,老九那头哪用得着操心?

倒是老五,真是急人!”

“还是宁楚克好,爽朗大气与本宫谈得来,会笼络爷们,又好生养,皇子福晋就该有这些能耐。”

“……”

宜妃愁着愁着又夸起宁楚克来,王嬷嬷垂首听着,心里觉得好笑。

前头是谁说祸头子同搅事精凑一起要翻天?

又是谁说他们两口子还敢一块儿去吃喝嫖赌能耐了!

这才过去多久?

改口改得够快。

王嬷嬷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宜妃乐够了,才记起吩咐底下的别瞎传,等几天有确切说法了再去给皇上报喜。

四妃里头只她还没有嫡孙,还是胤禟两口子争气,这回可算能长脸了。

眼下吩咐说瞒着已经太晚了,请太医多大的动静?

宫里多少人盯着?

再加上来的又是姓林的那位,谁不知道他专切喜脉就是太医院里的“送子观音”?

九福晋疑似有孕的消息在眨眼之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又因为没接到喜报,原先羡慕嫉妒的都看起笑话来。

拿不准你就敢大张旗鼓让林太医来切脉,该说是太自信还是真不怕丢人?

没过两天就是四贝勒胤禛的生辰,兄弟们都说想凑个热闹,胤禛就吩咐乌喇那拉氏整治两桌,当日,宁楚克去了,她同老十一块儿去的,还没忘记带上喜宝。

人家生辰带个乌漆嘛黑的鸟登门,本来挺不讨喜,还是胤禟提醒她说惹谁都好别惹老四,老四小心眼并且很能折腾人,宁楚克虚心听取了胤禟的建议,转身就训了喜宝一通。

“到别家去不许胡说八道,嘴甜一些听到没有?”

喜宝黑豆小眼瞅过来,反问说:“你还不相信鸟?”

“我提醒你一声,要是你一高兴忘了呢?”

喜宝扇了扇翅膀,跟着就是一串满含讥讽的笑声:“见着一群二傻子有啥可高兴的?”

宁楚克面无表情看过去:“我刚才说什么?

让你别讲这种大实话,忠言逆耳实话伤人。”

喜宝由着她说,等她说完就摆出慈爱的宠溺的模样,嘴里说:“由你,都由你,鸟听你的。”

……

胤禟在旁边听了个全程,他感觉有点犯恶心,想吐。

他想对喜宝说一句:你个扁毛畜生想干啥?

放开我婆娘!

一主一宠并没有接收到来自于他的信号,宁楚克出门之前倒是没关怀一番:“心肝你怎么舒服怎么待着,我把钱方留给你使唤,有什么事就同这狗奴才说,拿不准就使人给我递个话。”

前头在提督府的时候,人人都管他叫心肝,那时候胤禟没多大感觉,这会儿让宁楚克喊着心里头就砰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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