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败血症就是一种全身感染性的疾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
久久都没有再说话。
李医生双手在兜里翻找,想拿点纸给宋枝,发现白大褂里没有带纸,他无声叹口气,开口说了句对无数患者家属说过的话:“放心,我们还是会尽力的。”
等李医生离开后,安静的长廊上就只剩宋枝一个人。
宋枝听见自己乱掉的心跳,每一下的跳动都透着恐慌不安,她拿着病危通知书的手在颤抖,仿佛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尽头一间病房里爆发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宋枝知道,那里有个血癌晚期患者,不过六岁的小女孩,听护士们闲聊时会说那个小女孩很可爱,喜欢画蜡笔画,笑起来有小梨涡。
听那小女孩妈妈哭的程度,应该是小女孩已经离开了。
宋枝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声,满脑子都在想,她会不会到时候也这样哭?
想到这里,宋枝脚尖一转,拧开病房门。
来到病床前,宋枝将纸张捏作一团握紧在掌心,她低头静静看着男人苍白的脸,手探到他滚烫的额头上,委屈哽咽道:“闻时礼,你不能让我那样哭。”
“......”
“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一滴泪落在男人眉心,紧跟着他眼睫轻轻一颤,搞得宋枝以为他要醒了,当即怔在原处。
可半天过去,他都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错觉吗?
宋枝在床边坐下,默默等上一会,还是没等到闻时礼醒来,她有点崩溃,伏在床沿上呜呜哭起来,隐忍的哭声和外面长廊上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冗在一起。
直到今天宋枝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医院的墙壁聆听了比教堂更多的祈祷。
事实果真如此。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对他的口头威胁起了作用,在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闻时礼的情况渐渐好转,高烧退后没有再复发。
询问过医生,医生说,保持这样下去就没什么大问题。
四月三十日的中午,陆蓉送饭过来,还顺带捎上一束向日葵,进病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向日葵花束插在床头柜上的广口花瓶里。
再把饭桶里的菜一层一层取出来,摆在床边可升降的小桌子上。
宋枝正在上厕所,洗完手出来的时候陆蓉正好把饭菜摆好,招呼她:“快过来吃。”
宋枝往小桌上一看。
陆蓉今天给她带的玉米排骨汤,鱼香茄子,青椒炒肉,总的两菜一汤。
卖相很好,色香味俱全,可她就提不起来胃口。
转眼瞥到床头的花。
向日葵。
宋枝问:“妈妈,我记得让你买小雏菊。”
陆蓉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一眼向日葵:“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花店门口只能临时停一下,不敢耽误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