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玮还记得那天,他亲自去牢里给瑾王送行。
瑾王一身囚衣,倒也不狼狈,头发不乱,衣服不染污秽,面对玄玮带来的毒酒也没有丝毫怯意。
或许人都是怕死的,但瑾王没有外露半分。
他漠然的,有些轻蔑的看着玄玮。
“你趋之若鹜的皇权,我不感兴趣,让给你又何妨。只是天下归了你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初梦跟了你这样一个阴狠毒辣的人……我终究不甘心。早知你是这样禽兽不如的人,我不会相让。”
禽兽又如何,玄玮心里想着,一切不都在他手里。仁善又如何,如今的阶下囚不正是这个不争不抢的瑾王?
历史都是由胜者撰写,后世人只知那个因争权失败,而毒杀皇后腹中之子的歹毒罪人玄隶,没有人会记住德才兼备玉树临风的玄政。
“不甘心又如何,如今主宰你命运的人是朕。”
瑾王嘲弄的语气道:
“但凡我同你争,你能有什么。”
和玄玮不同,玄隶是贵妃所出,生母尊贵又得宠,玄隶也是皇子之中最先被封王的。
他有启元朝闻名遐迩满腹经纶的才士做老师,有美貌尊贵的母亲,他的生辰被父皇铭记,他生病父皇会亲自照顾。
父皇出游都爱带着他,总是夸赞他。不像别的皇子,见父皇一面都得三请四请。
玄隶是天之骄子,初梦是天之骄女,多般配。
正是这种般配,他才必死无疑。
在那昏暗的死牢中,瑾王凄笑道:“你趋之若鹜为此费尽心机的,我却能轻易拱手相让,你因而嫉恨我?我不死,你总会记得,你拥有的一切本该是我的,是我让给你的。”
玄玮当他是跳梁小丑,好笑道:“你让给朕的,朕还得谢谢你了。”
瑾王继续道:“你可以造个别的缘由来杀我,却偏偏要让初梦误以为我害她孩子……是因当初,她本不拒绝与我的婚事吧?她本会嫁给我,她愿意嫁给我的,你便要她恨毒我……”
玄玮冷哼了声,没有辩解。
瑾王质问道:“你连骨肉都杀,你对得起初梦?你知道她写在河灯里的心愿是什么?”
“什么?”玄玮也有那么一点好奇。
“去年的是愿玄玮平平安安,今年愿玄玮如愿以偿。”瑾王声音沉得发哑,“九弟,你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