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虫尸收殓起来,用盒子装了。”
柳溪元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地说着,五脏六腑虽然叫嚣着,脑子还算是清醒。
这些虫尸还是得送进宫去,为了佐证晏清所言不虚。
“至于尸体……”
柳溪元看着温哲茂千疮百孔的皮肉,想要完全复原是不可能的,“尽量收拾还原吧。”
得了吩咐的殓师,也就立刻开始动手,为温哲茂修复遗体,更换寿衣。
柳溪元最后看了一眼,退出了屋子。
皇帝或许是念及父子情,但若真让温哲茂葬入皇陵,真不知道这事儿要是捅出来,皇帝会失掉多少民心。
如今武安的一切骚乱,可以说都是温哲茂一人造成。
无数人的流离失所,无数人的尸骨无存,身为罪魁祸首的人反倒是能衣冠齐整地下葬,就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
真是讽刺。
所以说,越是有能力有权利的人,一旦做起恶来,才是这天下最大的危害。
是夜,柳溪元从驿馆后门将温哲茂的尸棺装上马车,交给宫中来的内侍。
内侍在宫中佛堂开棺,袅袅佛香萦绕里,靡靡梵音忽远忽近。
皇帝坐在蒲团之上,将纸钱一张张扔进火盆。
“待超度完,就烧了吧。”
皇帝将纸钱烧罢,望着灵堂上的无字牌位,对安宁道,“埋进玉淑殿外的玉兰树下,让他找那丫头和他母妃去吧。”
玉淑殿外的玉兰树下,当年惜柳被处死之后,温哲茂为其选择的埋骨地。亦是,其母的埋骨地。
“也许,朕一开始就错了。”
皇帝呢喃着起身,隔着层层被烛光映衬得发黄的白幡,看着躺在莲花台上的温哲茂,“如果朕不曾对淑妃的死视而不见,不曾逼迫他要长成帝王,或许……也不会演变成如今这什么也没留下的局面。”
“世事无常,并非您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