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宁一行人回到徐州,赵启在前引路。
秦府巍峨,是前都督府,府邸占了半条街,一路看去,恢宏气派。
秦玉章掀开车帘,满是惊讶,“都说秦家富裕,我不信,今日看到,倒也信了。”
“说的是徐州秦家,不是洛阳胡国公府。”秦绾宁纠正道。
秦玉章稚气的面容上满是笑容,舒心自然,“姑姑说的对,侄儿说错了。不过,秦府为何还在呢?”
“本是不在,后来你父亲让人回来修缮,才有今日的秦府。”
姑侄二人说了几句话,马车停了下来,赵启翻身下马,利落凌厉,走至车前,“秦姑娘,到了。”
秦府门前站了几十人,族长领着族人来迎,赵启下马后,他们都安静下来。
族长是一不惑年岁的男人,穿着长袍,也跟着赵启走了过去。
秦绾宁由婢女跟着下车,朝着赵启点头,同族长轻轻一笑,“叔父,多年不见。”
今日的秦氏族长算是秦州的堂弟,秦绾宁应该喊一句叔父。
族长与秦州相貌有些相似,却缺少秦州身上的军人气息,是一儒雅的书生,言辞谦和,“绾绾长大了,当年离开徐州的时候,你也不过十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亭亭玉立。”
秦绾宁今年都已十九岁,在寻常人家,都已是孩子母亲了。
秦绾宁笑而不语,引着秦玉章走上前与族长认识,“这是我大哥的儿子秦玉章,日后会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以后还望族长多照看一二。”
闻言,秦玉章执晚辈礼道:“玉章见过叔公。”
“担不得、担不得,礼重了。”族长不敢担礼,忙站开去,又见当年襁褓中的婴儿长成小少年,心中亦是感慨,“你们快些进府,都安排过了。”
秦玉章又从车上抱下珠珠,族长眸色顿变锐利,秦玉章也不解释,牵着珠珠进府。
赵启大方,点了一百兵留下,自己先回营地。
徐州秦府比胡国公府大了许多,十年前住了百余人,如今不过三人。
秦绾宁将珠珠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走进去,在门内还有秋千,珠珠欢快地跑了过去,婢女拦都拦不住。
秦绾宁目露怔忪,离开徐州的时候,秋千还在,但与眼前的秋千不同,想来当时遭到毁坏,是兄长重新搭建的。
珠珠坐了上去,婢女小心翼翼地推着。
秦绾宁令人照看好,自己走进屋,推开门的时候,一瞬间,恍若回到十年前,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摆设,就连屏风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秦家还在,她也没有离开过。
秦绾宁走到妆台前,小心地搬开妆台,露出里面一个小洞,伸手去掏了掏,小洞里面空了。
回忆瞬间止住,她离开过,秦家不再是记忆里的秦家。
一切都变了。
那年她九岁,萧宴十三岁,两人去赌坊赌钱,萧宴赌赢了,赢了百余两银子。出去的时候,他二人被人围住。
两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二岁,对方有五六人,萧宴一拳一脚打翻了对方。
回来后他们怕长辈挨骂,就将dǔ • bó赢来的银子藏在了小洞.口里。想着过些时日再去赌,后来,渐渐就忘了。
秦绾宁呆呆地坐在地上,静静凝望着洞.口,或许修缮屋舍的时候,被哪个贪心的人取走了。
都是回忆,想来没有用处。
三人安顿下来,黄昏的时候,长公主府的人来了,送来一匣子卖身契。
公主府长史亲自送来的,长史将匣子递给秦绾宁,“殿下吩咐我来的,一路奔波,也不算晚,这些都是当年驸马亲自置办的。握着他们的卖身契,就不怕他们生异心。这些人手中都在徐州有商铺,一年一报,殿下不爱管这些事,姑娘来了,就交给姑娘。殿下让我同您说一声,这些人都是秦家的,打还是卖,都是您的一句话。”
“回去说一声,谢谢你家殿下了。”秦绾宁接过匣子,又见外间放着几口箱子,便道:“你家殿下给玉章带了什么好宝贝?”
长史被逗笑了,“都是些衣裳,福宁郡主也有一份。”
“再谢谢你家殿下,您也受累了,快下去歇着。”秦绾宁笑着让人带长史去休息,她需要时间来整理秦府的事情,玉章毕竟是个孩子,这些都该她来做。
匣子里有百余张卖身契,以及铺子的地契和良田的地契,是一个家族的命脉。
足以养活一大家人。
哥哥高瞻远瞩,怕是想好了退路,只是未曾来得及实现。
这些都将是玉章的东西,是秦家的未来。
半月后,秦府迎来一位客人,红昭带着帷帽登门,管家是一青年,见到红眼的姑娘后,吓得砰地一声关上了府门。
红昭气得跺脚,“我是你们主子的客人。”
半晌后,府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双忐忑不安的眼睛,“你等会,我让人去传话。”
红昭认命,骂了一句没见识,竟然没有见过红眼睛的女人,就该一辈子娶不到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