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宁累了,让秋潭去接手院落里的事情,自己抱着貂儿去休息。
等她醒来的时候,秋潭抱着一本册子站在外间,听到声音后推开门进来,“姑娘醒了?”
“嗯。”秦绾宁低吟一声,舒服得发出声音,秋潭急忙倒了杯蜜水递过去,“还累不累?”
“不累了,你还害怕吗?”秦绾宁抿了口水,是她喜欢的味道。
秋潭很兴奋,“不害怕了,姑娘,您以后要留在这里吗?”之前姑娘说有一情郎,是不是就是这个凌王殿下?
“姐姐来了……”
忽而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榻上的白貂惊得跳了下来,秦绾宁忙去安抚,门外走进一袭大红对襟莲花袖的少女。
少女娇俏,又是一张瓜子脸,眼睛很大,滴溜溜地看着秦绾宁。
秦绾宁怔了下,对方眼中闪过惊讶,少女已走近了,惊叹道:“姐姐真漂亮。”
“我是周钰,凌王的表妹。”少女又说了一句,自报家门。
秦绾宁颔首表示知道了,对方目光紧锁在她脸上的皮肤上,“姐姐用什么保养脸,好白哦,比表哥还要白。”
“那你去问问凌王他怎么保养脸的。”秦绾宁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踢了回去。
周钰沮丧,“他说是天生的。”
秦绾宁接话道:“我也是天生的。”
“姐姐不诚实。”周钰生气,又见她长发束起,穿着一身男装,自告奋勇道:“我带姐姐出去玩,扬州城内不比金陵城差。”
陌生的小姑娘没有太大的敌意,甚至很热情,让秦绾宁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来之则安之,她就去一趟。
出了凌王王府的大门,马车一路走,在一处停了下来,正处于黄昏时分,酒肆茶肆里很热闹。
周钰拿出一把折扇给她,“装就要装得像一点,旁人若问,你就说我的表哥。”
秦绾宁点头,周钰噗嗤就笑了,“你放心,你是阿嫂,我不会和你争凌王表哥。”
“你误会了,我不是凌王妃。”秦绾宁小脸一红,对方确实很友善,甚至很爽朗。
周钰却道:“我是贤妃娘娘捡来的,我家早就没了,跟着贤妃活了下来。”
说话间,两人都下了马车,周钰牵起秦绾宁的手,恣意道:“在这里,我罩着你。”
小姑娘爽朗又活泼,颇让秦绾宁放心。
扬州城是出名的鱼米之乡,街间不少百姓行走,手提东西,店铺门口更有人叫卖揽客,黄昏的光落在屋瓦上,鳞次栉比。
周钰告诉秦绾宁:“贤妃娘娘在当初萧家落难的时候被人害过一次,凌王也是一样,后来被秦夫人救下,给了银子去逃难。”
萧家当初被前陈的末帝降罪,萧宴的父亲带着萧宴等人走了,萧夫人断后,带着家中的妾室庶子,唯独偏偏将贤妃与萧遇留下。
陈兵来拿人,拿走两人去问罪,秦绾宁的母亲不忍,让丈夫秦州派人去截囚。
“原来这样。”秦绾宁明白过来了,凌王娶她大概为了恩情。
两人在街上游玩许久,天色擦黑后,周钰拉着秦绾宁上了花船。
秦绾宁相貌惊人,一上花船就引了不少姑娘青睐,甚至有人将船靠近来搭话,秦绾宁不怯场,一一回应。
船上被丢了不少帕子,周钰一一捡了,各样的都有,甚至还有一对鸳鸯的。
扬州民风开放,多商贾,没有太多的束缚,秦绾宁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心中郁闷一散而光。
周钰将捡起的帕子都丢入河里,悄悄说道:“凌王会生气的。”
秦绾宁乐道:“他才多大呢。”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哦。”周钰抬眼望去,对方贞静而婉约,眼底波澜闪动,是个很美的姑娘。
秦家姑娘的美,并非楚楚可怜,天然雕饰成的美人,顾盼生辉。这样的美带着惊艳,带着天姿。
秦绾宁却回之一笑,她对感情没有想要的,眼内素淡无情,愈发从容,“不说了,回去吧。”
踏上岸后,忽而有一姑娘走来,鹅黄色的留仙人裙,摇曳生姿,楚楚动人,“郎君。”
秦绾宁初次遇到搭话的姑娘,这么近,就在眼前,她顿愕,对方走近,俯身行礼。
“有、有事吗?”
岸上有一排的花灯,将秦绾宁的面容照耀得极为清楚,精致的五官,明媚的面孔。
她不会搭话,一句话就将对方的路堵死了,对方一张脸涨得通红,“有、郎君有空去船上坐坐?”
“不用了,我要回府。”秦绾宁拒绝得干脆,拉着周钰就要回去。
姑娘的做法和她当年追萧宴几乎是一模一样,她甚至蛮狠多了,带人堵着萧宴的路。
秦绾宁匆匆而去,花船的姑娘都很好奇,“哪家的小郎君,竟没见过。”
“许是过客。”
“若是常住就好了。”
秦绾宁听不到这些话,回到府里后也没见到凌王,周钰送她回去休息。
一夜过后,凌王依旧没有回来,周钰领着她熟悉扬州城。
两人走街串巷结识了些朋友,秦绾宁的相貌让人一眼难忘。
待了半月后,凌王风尘仆仆地才回来,满面风霜,眉眼间的戾气也重了许多。
秦绾宁这段时间将院子里的事情打理得很好,以前她是家里的三姑娘,上有兄嫂阿姐,许多事情都不需要她去管,她成了最幸福的那个。从出城被萧宴抓到的那刻起才发觉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萧宴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变作笼中雀。
这几日里,她总在回忆被关起来的时候。
她靠在榻上,凌王直接闯了进来,声音里带了疲惫,“你适应得如何?”
“在这里待着,等到合适的机会回金陵,你不也要回去吗?”秦绾宁绚丽一笑,她斜躺着,很舒心,没有半分不郁。
凌王紧凝着那张脸,脸上有笑,愉快而自然,“对,我也要回去的,楚王就在附近,我做了些小手脚。”
他就是为这事离开的,“楚王去了临南,他人在这里,你说是不是很有趣的呢?”
秦绾宁抬眸,“你做了什么?”
“弄断他一条腿而已。”凌王笑得开怀,搬了圆凳在秦绾宁榻前坐下,放肆地看着她。
秦绾宁俏脸很白,眼若星辰,皱眉间多了几分稚气,“你想嫁祸萧宴?”
“你很聪明。”
“这是最自然的事情,楚王并非善茬,你弄断一条腿,玉贵妃会疯的。”
“疯就疯吧,本王很高兴看着她疯。”
秦绾宁沉默不语,凌王迫近,近距离地看着她,眼内带着疯魔,“绾绾,楚王玷污了一个民女,那个女人怀孕了,被我接了回来。”
“混蛋……”秦绾宁忍不住骂了一句,她最能体会被强的滋味,楚王是仗势欺人,她骂了一句后,又道:“一条腿便宜了,应该弄断两条腿。”
“哦,我刚刚话还没说完,我让他断子绝孙了。这个孩子应该是他唯一的孩子了,如果不能平安降生,那他就没有儿子送终了。”
秦绾宁:“……”我是不是该夸你呢。
“你休息吧,明日我带你去见母亲。”凌王又站起来,大步离开,一点都没有过多的想法。
秦绾宁翻过身子,凝视萧遇离开的方向,凌王的性子和萧宴很相似。
凌王是对待很多事情都很疯,唯独对她,平静而自然。
萧宴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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