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憋屈,没有说话,端起酒盏就大喝了一口,第二局算是结束了。
第三局开始的时候,从小到大,明华最后投的,只得了三点,众人都在冥思苦想着问题。
明华有一任驸马是被先帝处死的,后来再嫁了朱策,两人相敬如宾,无甚感情。
汉王妃忽而开口:“长姐端庄,我也无甚好问的,不如就问长姐要奶糖的做法,方才吃了珠珠一块糖,口味独特,珠珠说是您给的。”
“那本宫还是喝酒吧,糖是旁人做的,他懒得很,只为珠珠做糖。”明华不矫情,斟满面前的酒盏,大口喝尽了。
第三局也结束,第四局是齐王了,汉王就问他:“你想娶什么样的王妃?”
齐王张口就答:“能容忍我纳妾的王妃。”
众人缄默下来,明华气得拿葡萄砸他:“回去就同你母亲好好说道,惯得你都不像话了。”
齐王不在意,反而笑着开口:“我晓得哥哥姐姐怎么想,整日面对一张脸,不觉得厌烦吗?”
“朕给你赏一个武功高强的王妃,不准你纳妾。”萧宴慢条斯理得说了一句。
齐王蔫了下来。
又一句开始,轮到秦绾宁了,明华逮着机会就问她:“我就说一简单的,凌王觉得陛下可为良、良兄?”
半道将良人改为良兄,说完后又觉得古怪,可说出口的话就收不回来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陛下可是一好兄长?”
“我还是喝酒。”秦绾宁不愿回答,让婢女斟满酒杯,屏住呼吸,一扬首,都灌入嘴里。
辛辣的刺激感点燃了全身的热火,让人觉得头重脚轻。
游戏到了最后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汉王及时宣布游戏结束,让人备了醒酒汤,一人饮了一碗才散席。
楚王领着红杏先走了,其余人留了下来说话,明华先开口:“楚王妃死后,楚王变本加厉,纳了不少妾室,也不觉丢人。今日这位是他从花楼里买来的,明明庸脂俗粉,却觉得美艳无双。”
汉王妃做了些点心,芙蓉糕,秋意酥,还有些七彩的糖块,珠珠抓了一块红色的糖塞进嘴里,嚼了半晌,觉得不好吃,又吐了出来。
汉王妃捏捏她的脸,告诉她:“这是牡丹花做的,没有奶香味道。”
珠珠睁着明亮的眼睛,小嘴张了张,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奶糖快速的塞进汉王妃的嘴里:“还你的。”
吃了一块牡丹糖,就还你一块奶糖。
众人都笑了,明华连连夸她懂事。
萧宴的目光一直锁在秦绾宁的身上,对方情绪都很平静,没有一丝起伏,这就代表她对这些事情都不敢兴趣。
他记得以前的秦绾宁最喜欢大家聚在一玩闹,言辞间亲切,每逢玩游戏的时候,她都是最闹腾的一个,今日她变得很安静。
他恍惚明白一件事,活泼的绾绾回不去了。
到了黄昏的时候,日头不再那么蜇人,众人陆陆续续回府。
明华同萧宴一道,两人说着话,明华告诉萧宴:“绾绾的事情急不得,徐徐图之,倒是母亲给她选妃的事情怎么样了?”
“母亲被见过她,被她糊弄得转头给我选妃,她一张小嘴舌灿莲花。”萧宴无奈道。
明华这才放心了,慢走了两步,让萧宴先离开,自己等着慢走几步的秦绾宁。
汉王妃舍不得珠珠,拉着她说了会儿话,塞了几块糖给她,最后凝着‘凌王’殿下,汉王妃心绪起伏得有些快。
“还依依不舍呢。”明华久久见不到人后就折转回来。
汉王妃温柔,笑着摸摸珠珠的脸颊:“舍不得这么懂事的孩子,以后记得常来玩。”说话间,她看向沉默的‘凌王’。
秦绾宁抬眸,她又避开对视,心有余悸,当年秦岚死得太惨,让她至今有时做梦都会梦见。
珠珠同汉王妃道别,带着一荷包的糖满载而归。
回去的路上,明华说起李殷两家的事情,“殷家让我帮忙求情,我没有答应,他们就去找了朱策,朱策应了。朱策敢应,肯定是得了陛下的吩咐。”
“他想得更深呢。”秦绾宁也不去猜萧宴的想法,今日她得到了萧宴的暗探,日后行事会更加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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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朝后,秦绾宁站着不动了,她前面的楚王习惯和她一道走,眼见着人不动,只当她在发呆,好心地拉她一把:“发什么傻?”
秦绾宁低着头,整理着袖口微起的褶皱,“我有话和陛下说。”
楚王狐疑,但没有作声,自己一人走了。
等到殿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秦绾宁才开口:“陛下,愿赌服输。”
萧宴靠着龙椅,也学着她拨弄着袖口,不吭声,半晌后,从暗格里取出一枚红绳,他拿着,走到秦绾宁面前:“要不要?”
“不要。”秦绾宁拒绝。
萧宴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拿红绳在她面前晃了晃,“朕给你所有的暗探。”
秦绾宁迟疑,他又追了一句:“那些暗探是朕花了五年的时间来安插的,你一盏酒就要了过去,对朕太不公平。哦,忘了告诉你,这是暗探的信物,有它,他们才会唯命是从。”
“你将我当傻子,一根姻缘绳就是信物?”秦绾宁抿着唇角,她不傻,萧宴却偏偏将她当作傻子。
两人实力高低悬殊太大,秦绾宁努力,也只有些小聪明,没有人力的帮助,做什么事情都很艰难。
萧宴却不同,他有人力,有权势,只要动些心思,胜过秦绾宁所有的努力。
看着红绳,秦绾宁没有疑惑太多,接了过来,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的手腕过于纤细,姻缘绳绑了两圈才绑住,萧宴见到后,略有些心疼:“你太瘦了。”
秦绾宁不理睬他迟来的关心,用袖口遮挡住红绳,直接追问:“名单呢?负责人呢?”
暗探都是有人负责的,名姓与负责什么的都会登记在册,萧宴就一信物是万万不行的。
萧宴没有找借口,将一份厚厚的名册递给她,还解释了一番:“共计六百余人,负责的是周卫,前些时日他做了枢密使,朕就让人替了他,如今负责的是碧色。”
“碧色?”秦绾宁略有怔忪,“是崇光殿的掌事大宫女?”
“对,就是她,她也会跟你回府。”萧宴点头。
秦绾宁暗自思索,碧色是萧宴的心腹,人跟着她回府,等于是在监视她。
她立即否认:“不,我不要碧色,我会让人来交接。”
“你不用介意,碧色跟了你,就是你的人,你就是她的主人。”
“不必了,我有自己的人。”秦绾宁依旧拒绝。她不愿成为萧宴的掌中物,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但她会更加注意。
她神色倔强,声音也很冷酷,不如以往软糯,萧宴叹气,从前的秦绾宁软绵,声色软绵,听上去就像是甘甜的泉水。
萧宴略有些落寞,也没有急躁,不放心又告诉她:“这些人你自己不能接触,她们只知自己的上线是谁,不知最上层的主人。你且记住,消息的一层层传递下去,就算他们暴露自己,也不会牵连你。一旦对方知道是你,会有许多麻烦。”
“更不能图便利去办事,记住,谨慎些。朕若是你,就不会继续留在凌王府,你的一举一动在凌王与贤太妃的视线下。这些话听起来像是挑拨离间,可也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