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宁饮过酒,脑子反应有些迟缓,闻到熟悉的疏冷香后浑身发颤,顾不得挣扎就咬上萧宴的舌尖。
血腥气味弥漫口腔,萧宴疼得松开秦绾宁,眼中蕴着怒。
秦绾宁唇角染着血,薄唇冷艳,带着异样风情,萧宴的怒气又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散了,被一股涌来的怜惜取而代之。
“朕先回去了。”
秦绾宁不等他动步就直接将人推出去,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隔着一道门,萧宴手足无措,唇角上的疼痛提醒他方才的真实。
“秦绾宁,你若真出家,我便去做和尚。”
砰地又一声,是酒碗砸门框的声音,萧宴被冲力逼得后退两步,默默站了会儿,等屋里没有动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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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开死后,殷石安袭爵,殷家祖坟在徐州,殷石安请旨送父棺柩回徐州。
死后归祖是寻常事,萧宴没有阻拦,并从禁军中调遣了百余人护送,等到棺柩下葬后再返回金陵城。
秦绾宁跟着殷府的马车走出成,走了十里路后才折转回城。
八月中秋节,皇帝下令不设宴,省下的银子补贴军中的将士。
十月初的时候,凌王萧遇再度返回金陵城,遍寻不到秦绾宁的踪迹,特地去了长公主。
凌王‘称病’两月,许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眼中,明华公主府也不知她的去向。
“长公主存心隐瞒,忘了凌王府的恩情了?”凌王并非良善之人,柔美的五官容易让人忽视他的阴狠。他对秦绾宁永远都是一副乖巧的神色。
明华打量面前的少年人,度量了会儿,才道:“你救了玉章,我替你救出绾绾,本就是交易,你现在与本宫谈什么交易?”
“长公主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无妨,我自己去找绾绾。偌大的金陵城找一个一心想要复仇的人也不难。殷开的案子悬而未判,绾绾想来也很关注这些事。”凌王自信道。
“凌王殿下就这么自信她会出现?绾绾并非是当初的绾绾,你再想控制她也不易了。”明华也不畏惧,绾绾心里没有萧遇,就算两人见面也没有用。
凌王暗自攥拳,面色不改,若白玉凝脂,“长公主怕是一直觉得陛下是绾绾最好的归宿,可您有没有想过当初秦公为何不同意绾绾嫁他?宁愿选择我这个庶子,也不要太子殿下,您想不通吗?”
“你想说你比陛下优秀?”
“长公主言重了,并非只有最优秀的人才配得上绾绾。优秀虽好,不如合适这个选择。在秦公的选择里,我最合适。我为绾绾,可以一生只要她一人,凌王府无妾无侧妃,永远只有正妃秦绾宁。这是我给秦公的保证,陛下可以吗?”
对面的少年朗若星月,玉树临风,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他的保证是很多男子都无法做的。
明华不由自主想起自己死去的丈夫秦霄,成亲的当日他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如兰,这辈子秦宵只有一妻萧如兰,无妾无通房。”
成亲后多年,他做到了。
她抬首直视凌王萧遇,“我不知绾绾的想法,喜欢是勉强不得的,我只能将你回来的事情告知她,至于她怎么做,我无法左右。”
凌王没有勉强,郑重大拜,“谢长姐。”
明华扶额,一个两个都来找她的麻烦,自己的事情都烦不完。前几日朱策提议将庶长子过继到她的名下,这么一来,就容易抢了玉章的身份。
玉章才是她的嫡长子,她不想为了其他人委屈玉章。
然而她与朱策之间相敬如宾,若是拒绝了,两人就会生了嫌隙,与两府而言,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思来想去,她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等凌王走远后,她才让人准备车马去新宅。
金陵城内办事都有些脑子,车夫没有直接去新宅,而是将车驱赶至西市,明华进了一家店铺,车夫继续在外面等候。
明华从后门出去,那里有马车等候,上了车,这才去新宅。
进入新宅后,珠珠就跑了过来,她长高了不少,抱着明华的膝盖:“姑姑、姑姑,珠珠想你。”
明华低首摸摸她的脑袋,“阿娘去了哪里?”
“阿娘在钓鱼,她说今晚给珠珠做鱼汤。”
“你带姑姑去。”
珠珠牵着明华的手,一面走一面唠叨:“阿娘不知怎地,日日钓鱼,昨晚做了烤鱼。”
明华心不在焉,“珠珠吃了吗?”
“珠珠没吃到,被伯父吃了,他吃了一整条鱼。”
“哪个伯父?”
“就是黑衣那个,不爱笑。”
那是萧宴。明华也不再多问了,自从绾绾失踪两三年后再回来,这个弟弟性子就大变了。以前恨不得将绾绾绑在自己身边,现在懂得珍惜,懂得在意绾绾的心意。
或许失去后才更懂得珍惜。
她的秦霄彻底回不来了。
湖畔坐了一人,长发如瀑似绸般散在肩上,青色的齐胸襦裙让人如同置于夏日里,绿意勃发。
“你钓鱼可钓出什么名堂来了?”明华走过去,湖面如镜,无波无澜,别说鱼了,连虫子看不见一只。
秦绾宁扭头去看,“我在等消息呢。”
殷开的案子查了两个月,至今宣而未判,萧宴一直不肯说结果,她唯有慢慢等。
昨夜萧宴又来了,带了一叹果子酒,清甜中又似有些苦涩,不免多喝了两杯。
就连萧宴昨夜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婢女搬了小圆凳子,明华顺势走下来,百褶裙逶迤在草地上,端庄淑雅。
“我也探过陛下的意思,陛下一丝口风都没有露。倒是那三人惶恐不安,两月来不敢出府交际。”明华解释道,她也想帮绾绾,奈何陛下口风太严。
秦绾宁托腮,唇角弯弯,眼中映着湖面碧绿的湖水,“李间独居在府上,魏莱与侯德义倒是经常见面,李间怕是成为第二个殷开了。阿嫂,我忽而觉得父亲死在他们手里,真是可惜。”
“公公智谋无双,又给了萧家不少帮助,在军中稳定军心,在朝堂得朝臣尊敬。我有时在想,公公是不是预料到秦府的结局了。在事先前,他就像无事人一样与我们说话,拉着婆母说笑。依他的能耐,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晓的。”明华回忆往事,连声叹气。
鱼竿动了动,秦绾宁立即来了精神,兴趣满满,手臂微微用力,立即提竿,鱼儿跃出水面。
一条筷子长短的草鱼。
明华也跟着笑了,“你这湖里是不是放了很多鱼苗?”
“不知道,昨日还钓到了一只鲤鱼,烤给萧宴吃了。好像不好吃,吃着吃着就吐了。”秦绾宁一面说一面将鱼儿放入装水的木桶里,重新装好鱼饵,继续放入水里。
明华听得嘴巴抽了抽,不用想也知那条鲤鱼烤得多难吃,她捂住嘴巴,瞄了一眼水桶里的鱼,心中悸动,“我还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