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中午,他们从江海关大楼后门出来,一共3个人押车,1个日本人,2个中国人,2把shǒu • qiāng1把长枪。路线从四马路,转敏体尼路出租界,在陆家浜附近的那家废仓库,换横滨正金的装甲车,以此来掩人耳目。交货地点就是当年被日本飞机炸点的招商局货栈。师傅,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当然知道,就在陆家浜边上。”
“到时候还会有正金银行的几个日本人来押送,有2名宪兵。换车后,他们按原路返回租界,如此钱再进横滨银行。交货的时候,他们那边会有7个,最多8个人,有大概有几把shǒu • qiāng;我们七八个人事先埋伏在那里,带上几把汤普森机关枪和炸弹,一定能搞定。”
“阿四……这批货大概有多少。打听清楚了吗?”
“
“五盎司金条一千根,还有银元,数目不详。”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我们发大财了。”
即使隔着绝缘胶皮进行非接触窃听,吴四宝此刻见财起意的语气,也是清晰可辨,林秀轩几乎可以看到吴四宝的那副贪婪的嘴脸了。
“是啊,师傅,到时候偷龙转凤,直接把车子沉到陆家浜里……什么线索都断了。”
“你懂个屁,怎么能让线索断?我自然有办法嫁祸给黄麻子,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毛森那个废物前天刺杀日本人,被打成光杆司令,现在躲在八仙桥黄公馆。到时候,我留下一点线索给木下少将,看日本人不收拾黄麻子。”
“师傅的这个一石二鸟之计,果然高明。”
“嗯,明天上午我们在仓库会合,我会带4把查不到底细的机关枪;你记住,明天不管干还是不干,得不得手,你最近都不要来我这里,我怕你师娘看到你贼头狗脑样子,又要疑神疑鬼,她也是江湖人,一眼能猜到几分。”
“放心师傅,得手了,我就到乡下躲上半年。”
“嗯,切忌隔墙有耳,做事前,要多生几个心眼,师傅我在上海滩上的仇家不要太多,能混到今天,全靠‘小心谨慎‘四个字,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吴四宝挂断了电话,他在通话的最后部分还没有忘记吹嘘自己的小心,不过无论他如何小心,这次还是被林秀轩清楚听到了。
林秀轩茫然站起,将监听任务交给马强,然后一声不吭走进房间,开始查看地图,他知道好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但是他们明天就要动手,好像时间太紧了。
马强继续监听了2个小时,不再有电话打进来,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吴四宝出了房间,过了30分钟,提着2只皮箱上来。然后他打开箱子,开始组装里面带弹鼓的汤普森冲锋枪,看来他是来真的。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吴四宝关灯睡觉。
随后马强操作直升机起飞,房子门口4444拍照的汽车已经不在,看来佘爱珍真的离开了。
直升机慢慢离开了愚园路。返回路程十分简单,直升机可以尽量发挥高度优势,以避开耳目。20分钟后,直升机就落到了国际饭店顶楼阳台上,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这次窃听十分成功,成功到竟然横生出别的枝节来,现在不是消灭一个吴四宝,赚取区区2万美元的小儿科行动了。摆在黄鼠狼小组面前的是更加巨大的挑战,他们已经无意中获得了吴四宝准备抢劫日本银行5000盎司黄金的情报,有了这笔钱,似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黄金多到可以熔化一些修补419损坏的关键电缆和耐腐蚀零件的程度。但是情况出现的太局促,而这里只有3个人,419号又迟迟无法联络,该怎么做才能把握住天上掉下来尔等馅饼?
对于风险偏好较强的林秀轩来说,这样的机会当然是不容错过的,现在他必须召集小组进行讨论,好讨论出个名堂来。
“组长,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强盘腿坐在地上,一脸的疑惑,他的前面铺着地图,用红线画出了吴四宝电话里偷听到的两辆压款车路线图。
“吴四宝不是汉奸吗?他怎么又要打劫日本人了?但是不会是假的啊,我看到他组装冲锋枪,那400发子弹,直接抢银行也足够了?”
“这件事当然是真的。如果不是窃听了电话,我差不多忘记了。江海关的历史上,确实有过这样的记载。吴四宝不止是人民的叛徒,也是日本人的内鬼,为了钱这种人可以出卖一切,无论是国家、父母还是新的主子。这件事后来的走向么,吴四宝得手但是很快败露,被日本梅机关查获,半年后他会在虹口宪兵队被毒死。”
“这笔钱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在地图上画的这团乱线,为什么他们的压运路线这么复杂?出了租界,再回租界,而江海关到横滨正金银行都在外滩,只有不足200米的距离。”
“其中自然另有玄机。这笔钱原是民国政府的海关关税收入,由英国人管理,工部局为了讨好日本人,将这海关税收转给了非法的汪伪政府,而汪精卫与日本人私相授受,又将一部分黄金给了日本人,换取军票退出伪区,用以以稳定中储券;我猜,应该是陈公博前些日子访日的秘密成果之一。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复杂的路线,实则是汪伪和日本人都怕被人看到,落下口实,所以准备玩一出暗度陈仓的把戏,以避人耳目;当然百密一疏,我不知道吴四宝这个内贼,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计划的?但是他肯定比我当初想象的要聪明不少;实际上,他的计划还是满精明且有可行性的,甚至还有嫁祸给他人的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