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在水下掉头,北上向所罗门群岛靠近。如果战场靠近群岛,对419相当不利,主要是因为水深不定和地形复杂,419并没有完整的水文地理资料,并且声呐探测距离,在这些地区也会大打折扣。目前为止,这艘潜艇可以探测到周围的每一艘船,包括降落中的水上飞机,过去两天的统计表明,从布干维尔起飞的水上飞机确实有些多。
约克城号在空袭了布干维尔后,也未远离,大有留下试探的意思。这里靠近双方基地,于是双方各派侦察机,进行搜索。从航迹探测看,日军航母靠近到岛屿西端,就向北绕行,躲到布干维尔岛北方。这显然是基于对盟军出动侦察机动向的统计做出的策略,因为下潜前,419雷达探测到盟军P38不太敢穿越日军防守的大型岛屿,倒是不担心被拦截,这些飞机速度足够,只是一旦日军飞机起飞,他们就要绕一大圈会去,可能会面临燃料不足的问题。
同时,美军的航母一样在靠近的己方岛屿出溜达,一样想将对手诱入自己有利的区域作战。
程大洋有理由担心双方这样绕来绕去,兼有这么多陆基侦察机保驾,会打不上,他潜在水下不再掌握空情,信息失去一半,不过从航迹推测,日本人是基于穿越者提供的历史教训,才变得谨慎,而美国人则是出于本身实力不济的考虑,大概觉得很日本人痛快地放弃了一半的所罗门群岛,自己心里都有些不安。
要是他们真的打不上可怎么办?要不然自己直接去干?这个计划他其实也想过,日本人会认为是美国潜艇的行动,但是他面临的着武器不足的情况,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双方混战,他躲暗处,为盟军提供信息上的支援,给日本人以误导,必要时给一些伤重想溜的主力船补枪,这样才能达到最优,但是他现在面临着不确定的历史,哪儿什么理想化的便宜可捡。
从航海图看,419已经很接近那片,双方预设却又各自不敢深入的交战重合区。时间已近黄昏,这个时候即使潜艇上浮也很容易隐藏在波涛中,他下令上浮,然后通过雷达侦察一番,头上没有飞机,或许能紧急起飞一架无人机,在太阳下山前抢拍一些舒平想看到的照片。确认安全后,潜艇整个浮起,从前甲板上起飞了一架无人机,这架无人机将用最高航速,爬升上高空,赶往目标区,不过考虑续航力,降落前不再减低高度。
一个钟头后,舒平等到了第一批侦察照片,是无人机拍摄自肖特兰港的。天色已经差不多暗下来了,加上下着小雨,效果不好,但是还是拍到了一些细节。随后拍到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港口里停着各色日军军舰,但是有一条突出与堤坝的栈桥,远远伸到海里,那就是水上飞机码头,远离其他港口,是为了确保这些飞机有足够水深起飞,且不让舰船出港与起飞航线重合。码头上只有一架水上飞机被拍到,另有一架在空中,这一点已经被雷达探测证实了。
舒平一个人仔细观看手头几张模模糊糊的照片,想确认飞机后的旋转机枪炮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倒是没有看到最怕的东西,就是机尾部出现一个长条状的磁探测器。他一直担心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并且如果有,一定是牧野出主意;但是假设归假设不能说出来,因为他自己都觉得是小概率,即使程大洋将他招入419决策班子希望他出出主意,他还是依照自己的风格谨言慎行,对他来说,要么不说,说就一定要说中。
但是后方炮塔好像动过了,看不到玻璃罩反光,它这个角度,应该会反射一点儿落日余晖吧?旁边建筑有一些反光。会不会有名堂?但是照片实在太不清楚,无法做出定论。即使没有机枪塔又能说明什么?
海面上,一架川西二式大艇,正在低空飞行。今天的训练科目是夜间的100米以下低空飞行,这在以往是不可能做到的,不过现在飞机上有了牧野的小发明——超声波测高仪。当然完全归功于牧野,也有些言过其实,他只是几个参与者中的一个,不过其他人都死了。当年穿越前,技术本部对可能需要的战争技术和本时代日本技术的匹配可能,进行了深入调研。相对于日本的雷达技术,无线电测高显然技术跳跃有些大了,至少需要集中资源,研究个大半年才可能有些进展,超声波则可以通过压电晶体产生脉冲信号,而且接收也很容易,可以通过音频来确定,甚至人的反应就可以通过每个脉冲,从发射的反射回来的时间来粗略判定高度。如果手动发射超声音频后半秒内就接受到信号,意味着高度在100米以内,有些低了;一秒后才听到回声,意味着高度超过了200米,有些大了,理论上有一个人掐着秒表就能干。当然这仍然需要一些冒险,必须将水上飞机速度降到最低。而驾驶员必须通过仪表驾驶,随时保持水平,做好降落到水面的准备。当然,即使除了纰漏,水上飞机仓促间撞到水面,仍然有机会在水上降落(前提是保持水平),对机体的损伤无法避免,如果多来几次,一架昂贵的水上飞机就会报废。
其余的难度在于人员训练和功率放大器件,声波可以穿透水面,反射率依照海况和当时空气湿度情况而变化,需要灵敏的人来干这个活儿。牧野当初致力于阻止战争,对于分派的不少武器设计的活儿,也是意兴阑珊地参与,但是他毕竟干过一遍,知道这个东西是可行的,甚至可以用东京周边几家电气公司粗制滥造的现成的器件拼凑出来。
飞行员伊藤少尉警惕地控制着方向盘,现在两眼一抹黑,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仪表让他很不习惯,这种飞行方式简直超越了时代。
按照约定,一艘大型潜艇就在附近配合训练,飞行员不知道自己的危险训练到底有什么鬼名堂,他是海军精锐,参与过偷袭珍珠港的行动(从马绍尔起飞的侦察),以往主要任务都是侦察和在环礁降落执行对潜艇补给任务,但是没有探测水面下潜艇的部分。但是有人在他的飞机上开窗破洞,装了一个可以伸缩到外面的大家伙,都说很高级,但是与自己潜艇进行了几次对抗,有几次看到潜艇就水面上航行,自己就从它上面开过,后面那个莫名其妙的设备和傻乎乎的听音员,也都没什么反应;现在又要加夜间低空项目,先试飞100米,听说过两天还要加码。
他保持稳定在海面掠过。心里想,这都要能探测到潜艇不是出鬼了?探测到又怎么样,把尾炮拆了靠什么打?
419远远发现了这架飞机,竟然长时间保持了90至120米之间的夜间低空飞行,但是却没有探测到任何的电磁波辐射。这次连程大洋也觉得蹊跷,从高度和速度的配合看,简直是在演练反潜。这狗日的怎么做到的?是不是开着灯?有灯也看不清海面啊,外面正下着小雨。
腊戌,28日夜。郭副团长拎着冲锋枪枪回到指挥部,看得出他旧伤上面又添了新伤,头上手上都是绷带,不过兴致很好。他到了门口先接过卫兵递过来的水壶,猛灌了几口,但是里面张灵甫并不迎出来,只是面沉似水等着。
郭文初走到地图前。
“师座,干的痛快,打死了一百多鬼子,我们只折了三十几个弟兄”
张灵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过来,抬手用一根马鞭指着郭文初的胸口。
“文初,你怎么回来了?还是不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