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陶明章带着战利品返回阵地,大部分时候,吃肉的活儿都被周有福抢去,但是今天他捡到大便宜了,缴获了七门大炮和十几大车的dàn • yào核其他辎重,弟兄们从四周野地里套回来的马有几十匹,还抓到了不少俘虏。
那些战俘老老实实坐在马车上,中国士兵坐车半履带车从边上去过,一名排长向他们咆哮着:“狗日的,见过履带板推的汽车吗?你们只见过人力车吧?”
陶明章心里叹息一声,士兵确实应该为胜利感到骄傲,可惜这半履带汽车不是中国造的。
回到矿区,就闻着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气味,那是一种最残酷的战场上才会有的恶臭,是钢铁、橡胶以及蛋白质被一起点燃后才会有的气味。他第一次闻到这种死亡的问味道,在淞沪战场上,当时他作为补充兵员来到大场阵地时,就闻到了这样一股气味,起初不以为然,以为附近农户在做饭,然后看到了躺在大炮上被烧焦的尸体。当然这次要浓烈得多,即使瓢泼大雨也冲不走那样的气味,所幸烧死的都是日本人。周有福绝对不会吝啬他的残忍鬼点子。
周有福的人正在山谷里搜寻战利品,不过基本上落空了,大火没给他们留下什么,机枪都烧化了,更别提dàn • yào或者死人手表了,某种程度上,当你真正从这样一片骇人的战场上走过时,才会发现日本人外强中干的本质,实际上他们无往不胜的表现背后,真正的钢铁非常的有限。大车辐条轮子上只是裹着一层胶皮,以节省资源,车后面拖着区区两百公斤钢铁攒出来的步兵炮,这种炮只能发射低膛压的炮弹,几乎为中国军队量身定做;日本人的机枪射速很低某种程度上是考虑了后勤问题,为了在一个穷困的岛上打造出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他们极尽智力,为士兵们开发出诸如掷弹筒这样的玩意儿。大车上烧成灰的是大米和糖,没有多余副食,每当日本军队后勤不济时,首先考虑的是砍掉dàn • yào以外的补给。
三连带着大量装备和俘虏返回时,旁边的人都停下手啧啧赞叹,眼馋他们这次抽到好签了,没有硬抗日军主力却打到后面辎重和炮兵,甚至还捞到了几十匹马。
回到洞窟内的指挥部,陶明章老远看到前面烟雾缭绕,是周有福在喷云吐雾,然后听到他在抱怨光有损失,没有收获。
“不行,你得补偿我,打掉两个dàn • yào基数,扔下去炸药至少有一万斤,到目前缴获能用的只有几十把刺刀。步枪没有整的,护木都烧坏了。”
“炸药有的是,你自己去取。”褚亭长说道。
“我是说,陶明章这次收获太大,这不公平,他又用不了那么些个。”
“一切缴获归功,他自然也要上交,这里这么多新入伙的,当然要重新整编一下,你眼睛里除了这些枪炮就不能看长远些?”
“我是粗人,不会长远,我只知道一件……”周有福看到陶明章走进来,硬生生停了下来。于是没有人知道,他想说的到底是哪件事。
“营长,我们在外围歼敌数字和缴获,我都统计过了,可能有一些偏差,毕竟是夜里,外面敌情复杂,我也不敢久留,所以……”陶明章说着把一个本子递过去。
“嗯,很好。先坐。”
褚亭长接过那个本子,上面清清楚楚列着缴获的武器条目和数字,具体到细枝末节,比如钢盔和牛皮弹盒。
“老周你看看……人家的统计。”褚亭长把本子递给周有福,“你也学着点儿。”
他想故意挑拨一下两个人,让部下间有些内部竞争,对于一把手掌握局面是有益的。程大洋经常在会议时表扬某人,通常是舒平,偶尔也有其他部门长,但是从未表扬过副艇长。不过这一手他总算学会了。
“你又不让我管账,要不然我记得比他妥当。”老周不服道。
“让你管账?你得把炊事班的锅都卖了。”
“营长,这些东西怎么处置?”陶明章问道,他显得高风亮节,显示他并没有补充自己想法。
“有用,有用,我打算扩编部队,改成一个团或者一个旅。”
“营长,战场临时收容编组是一回事,私自扩充可是有违军法的……”陶明章赶紧提醒,他怕上级昏了头干出犯忌讳的事情。
“当然是临时的,现在上面通讯混乱,一时之间没有军令了,我们只能担起这个责任,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大敌当年,我们不能太拘小节,更何况有布鲁克担保,他是史迪威的女婿。”
“布鲁克知道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