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军队开始扫射草丛,他们也看到了有人躲到草里面。
牧野一行只能一边躲避,一边向后退,如果他们有经验,完全可以趴着不动,毕竟敌人的散兵线十分稀疏,等他们过去,就能从网眼里溜走,但是他们这些人都未经历过战阵,听到枪声就以为是被敌人发现,被驱赶着乱跑。
慌乱中,牧野跑掉了鞋子,钻到水渠里,发现这里一根排水管,正好钻进去,这样就可以避开无人机的侦察。
最后跟着他的三个人,除了副手大泉弘太郎,还有学生宇都宫弘半造,帝国大学的学生,跟着他来这里测试雷达的。另一位是町尻重德研究员,也是他的学生,主攻导航。
牧野意识到身边人有些多,不利于躲藏,正要让学生自行离开,却见到远处一辆半履带车疾驰而来,就停在自己前面大约60米的地方,就在刚才被自己扔掉的那只皮箱跟前。车上一名军官探出头来,用望远镜观察不远处交战,然后他低头,看到了地上的箱子。
在混乱的战场上,能找到一只皮箱,这或许不是偶然,可能是无人机指引的结果。他想起一早上,整个基地,只有自己拎着一个箱子,里面是最宝贵的数据。
那个人从半履带车侧面下车,躲在车辆后面,以避开远处的射击,然后开始翻看箱子,很快那个人就翻出了自己的册子。即使子弹不时打到他边上,但是他仍然非常专注地蹲在那里查看着。
翻到中间时,那个人猛然一振,然后从车上接过一个通话器,开始通话。牧野知道自己的笔记里全是一些图表和夹着的照片,一般情报军官,画上半天也看不明白其中的意义,除非……那是非常关键的人。
林秀轩看到的,正是夹在笔记里的一摞,从飞机上拍摄的照片,全部属于投弹阶段的失败范例,这些导弹有的在转弯时失控,有的弹翼没打开,直挺挺地落下去。
他立即意识到,如秦小苏锁判断,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目标,刚才就在这里,有人丢下了它。他开始检查边上的三具尸体,希望从他们的证件上发现,是不是有一个叫做牧野谦作的人。当然牧野可能换了一个名字。当然他也没有牧野的照片,但是在上海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囚车三个人里,有一位明显是混血,长的和一般日本人并不一样。他已经确认了浅野和长谷川不是混血,所以并不难找到牧野。
林秀轩还在翻看死尸,车上的班长提醒他,跑道对面建筑物顶上日本人架起了掷弹筒瞄向这里,如果车子停着不动,容易被击中。他迅速收拾好箱子,翻身上车,随后车辆沿着跑道边慢慢行驶,却并不远离。
躲在水管里的牧野知道自己的灾星到了。
他在近距离上见过林指挥行动,当然当时在夜里看到不太清楚,但是眼前这个人和那天拦截囚车的指挥官的身形,确实很像,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厘米的人,这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军人里并不多见。他当然也见过林秀轩的画像,但是隔着太远,无法分辨面部,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佐腾曾经将扰动原理描述为类似于宿命论的东西,参与扰动的人,命运会交织在一起,按照这个玄之又玄的理论,自己和中国穿越者迟早会面对面相遇,就如同浅野或者长谷川经历过的那样。
“我完蛋了?”
他在焦虑中自言自语起来。
“老师……”宇都宫转过头来,“我来想办法引开他们注意力。”
“你有什么办法?”
“老师,我去向他们投降……”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榴弹来,“日本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您。”
“这……”
宇都宫说着将手榴弹揣好,然后脱下自己的鞋子,郑重放到牧野前面。
“老师,我把敌人注意力吸引过去,您一定要尽力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