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周围的那些良田都已经被租走了,之前那些饱受非议立了女户的小娘子们现在则成了香饽饽,不少男人哪怕入赘都愿意找她们,因为她们行动得早,手里的田多,还选的最肥沃的那一批。
哪怕是租的,但是州府保证在租期之前不会回收,租地最长年限是一百年,等到时间还可以续租,这跟就是自己家的有什么区别?
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骆时行降低了税收标准,收上来的税也还行,不算多,估计在整个大唐都算是垫底的,但是能收税就代表着交州已经趋于稳定!
骆时行思来想去还是写了一封奏疏将这一年的情况细细报告了一番,甚至连朝廷拨款都有详细记录,也的确十分透明。
朝廷那边收到骆时行的奏疏当时还有些紧张,生怕交州又出什么事情。
结果中书省负责这些的秘书郎在拿到奏疏看了一眼之后,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自己的眼睛,仔仔细细读了半晌才揣着去找自己的上司。
交州上缴税收了!
这可以算得上是天大的新闻,要知道朝廷之前做年度总结的时候还在商量等到第二年是不是还要给交州拨款,一般按照正常情况,经历过战火,面目全非的地方想要缓过来至少要两到三年,这还是要当地刺史励精图治,手下的人也不拖后腿才能做到的。
当时大家还在思索要给交州拨款多少,毕竟自从上次拨款之后,交州那边没再要钱,搞得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那些钱到底够不够。
原本他们想的是先分批拨款,不能一次弄过去,因为这些拨款之中本身就带着给各级官吏截留的份额,一口气都拨过去,到时候能够用到百姓身上的估计也没多少。
分批的话,也是暗示当地的官员,你们别吃相太难看,如果太难看以后可就没有了。
而这些分批的拨款也需要当地官员申请才行,交州后来没有进行过申请,他们也就将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
结果他们这边还在讨论要给交州拨款多少的时候,人家告诉你不用拨款了,我们已经能交税了!
要知道,一般税收上来之后是要分成两份,一份是留在当地州府,另外一份则是上交朝廷。
而一般州府比较穷,收税不多的地方,朝廷就不会跟他们要那一部分税,甚至还要补贴一些。
这都是有标准的,上中下三种州,每一种上交的比例都不同,下州是交的最少,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如交州这样的是可以申请免税。
他们等了好久交州申请免税的奏疏,结果反而等来了人家交税的奏疏,也就是说这些税是在交州留下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之后,还有遗留的!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对交州的情况十分感兴趣,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之前还是“春草青青万顷田”吗?怎么这么快就能交税了?难道之前是在骗他们的?
好在骆时行将拨款的明细都给说的清清楚楚,虽然他没说交州城这一年都做了什么,但是从这些账目上就能看出一二。
众人研究了很久,当时就有人提出了疑问:“这不对吧?交州如今有多少人?这粮食产量看起来比叛乱之前还要多,除非大面积垦荒,否则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交州刺史……这是不是在谎报?”
他说完之后立刻有人反驳说道:“交州刺史谎报有什么好处?若是不谎报他还能再上疏申请拨款,若是交了税朝廷可就不会给钱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奇怪,白给的钱谁不想要呢?有很多刺史,哪怕本州的税收已经足够上缴,一般也会再拖一两年要朝廷的拨款,等到了年限之后再开始交税,哪怕不是贪官,这样做也能让地方财政更加宽裕一些。
秘书郎摸了摸下巴说道:“这骆时行年纪尚幼,此前只担任过县令,只怕未必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他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必然是知道的。”
骆时行身边聚集着好几位曾经的宰相这种事情算得上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所以大家一开始都觉得这位小刺史可能就是那些人的傀儡。
不过思来想去,这些人自己谋求起复做刺史可能都比让一个反贼后代当刺史来得容易一些,所以后来大部分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努力分析之后,众人只得出一个结论:骆时行可能真的有点什么特殊的本事,这些数据看上去可太真实了,编都编不出这么真实来。
这时候有人忽然说道:“其实也不奇怪,此前太平公主曾经募捐了不少钱财送过去,所以骆时行必然不仅仅是依靠朝廷拨款才有如今。”
大家一想也是,只不过公主主持募捐,还募捐了不少钱这种事情一般人也遇不到。
于是有人就酸溜溜说了句:“会写诗就是好啊。”
众人相视一笑,对于他们而言,交州没有麻烦那就是最好的消息,中枢的财政虽然不算紧张但也不宽裕,能不给钱当然是最好的啦。
而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把交州的情况透露了出去。
前一天中书省刚将批复交给门下省,就等着门下省审议之后再交给尚书省,结果第二天就有人弹劾骆时行好大喜功,谎报税收,不恤黎民,要求中枢派巡察使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