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间倚在小几旁,笑容依旧雅致:“此曲乃是称赞高尚情操之人,于你于我,都不合适。”
云姬的手顿了顿,又看了他一眼,再度换了曲调。
《高山流水》。
“你我并非知己,萍水相逢男欢女爱,毫无伯牙与子期的情怀,又何来知音一说?”楚云间仍旧挑剔。
云姬忽然摔了琵琶,嗔怪中却透出柔婉来:“公子既不是成心听曲儿,又何必为难云姬?”
“我是成心听曲,只是你不肯用心为我弹。”楚云间手肘撑着矮几,眼神温润似水,极具诱惑力,“云姬,你在想什么,就弹什么。今夜,我为你倾听。”
此时月上中天,远处墨色山峦高低起伏,河面月光粼粼,犹如无数泛着银辉的小鱼在其中沉浮。
绣房角落的昙花悄然绽放,悠悠地沁出芳华。
云姬与楚云间对视良久,重新抱起琵琶。
《广陵散》。
悲悯,慷慨,激昂,戈矛杀伐。
楚云间逐渐正襟危坐,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月光下,她看起来娇弱似昙花,竟也能用琵琶将这首《广陵散》弹拨的如此动人。
而《广陵散》中蕴含的情绪……
他盯着云姬,眯起了眼。
……
君天澜和沈妙言已经回到客栈。
沈妙言洗漱过后,从荷包里取出七彩玲珑珠挂在床头照明。
她不肯睡,盘膝坐在床榻里侧,双手托腮,还在想那座不夜之城的诡异之处——所有客人的笑容,都很僵硬。
细细回想起来,那座金碧辉煌的大厅中,除了画舫的侍女和美人,所有人的笑容都透出勉强之意。
即便他们发出欢呼声,但眼底却并没有快乐。
沈妙言盘膝回想,不知为何有些毛骨悚然。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可能是共同在演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