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上城楼,燕虚背着双手,双眼注视着战场,似是懒得再伪装出那副苍老的模样,脊背笔直,修饰过的面容也已恢复正常,虽年近四五十岁,却有一种历经岁月风霜的俊美。
“你倒是大胆……”他开口,声音低沉威严。
“我想见君千弑一面。”沈妙言盯着他的侧脸。
“呵……”燕虚薄唇微勾,“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你见他做什么?我听闻,你怀了君天澜的孩子,你不是应该在后方好好养胎吗?战场凶险,女人,还是少来为妙。”
“他怎么了?”沈妙言蹙眉。
燕虚仍旧盯着远处的战场,清晰地看着那个身着黑金铠甲的男人,在双方阵营中所向披靡,宛如神祇。
他淡淡道:“在君天澜手里吃了几场败仗后,就死活不肯再上前线了,这样没用的东西,我留他做什么?自然是杀了。”
沈妙言歪了歪脑袋,小脸仍旧平静得过分,“我听闻,贤王素来以贤明仁善闻名于世,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却唯独难以改变一个人的心。你有千万种性情,却唯独没有残酷。”
她话音落地,燕虚皱眉看她,眼中略带着一点诧异。
半晌后,他冷冷道:“你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沈妙言盯着他狭长的眼眸,“君家人,都生着一双凤眸。更何况,你现在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眼底那暗红的血光。我知道大周皇族天生有阴暗面,四哥曾经癫狂时,一双瞳仁宛如在血液中浸泡过。你虽比他好点儿,可眼睛里那特殊的红色,却骗不了人。”
燕虚——君焰,威冷的面庞上忽然噙起一点微笑,“仅凭这点,就断定我是贤王?”
“慕情馆地下有四通八达的地道,皇宫也有。而这些地道,都与大周皇陵中的贤王墓相连。我听四哥说,贤王墓中藏着无数盔甲与兵器,想来,无论是秘道还是盔甲武器,都是你在为逼宫做准备。”
沈妙言顿了顿,唇角的弧度透出些讽刺意味,“只可惜,你的所有算计,都被四哥识破,直接占用了你的秘道与兵器。”
君焰转向驰骋战场的君天澜,“他很不错,若无奸细出卖,此时坐在大周皇宫里的,就不是君烈那个小人了。”
沈妙言此趟本是为了找君千弑,可此时碰到君焰,忍不住多嘴了几句,“说起来,即便大长公主扶持君烈上位,她也终究是你的亲姑姑,你怎么能杀她?”
“亲姑姑?”君焰品着这个词,眼中笑意更浓,“按照你的说法,我是她的亲侄儿,那么当年她又为何一门心思置我于死地?!乐阳,大周皇族,绝无亲情可言。”
沈妙言不知该说什么,按道理她应该手刃这个男人为大长公主报仇,可事到临头,她却一点儿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众生皆苦。
“君千弑在哪儿?”她又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