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讨人厌,”陆廷鹤闭着眼睛闷闷地说:“下次再叫你别理他。”
祝挽星笑得不行,拉着长音说好,又问他:“哥还睡吗?我陪着你。”
陆廷鹤在他肩膀上蹭两下,说那再睡会儿。
“好,睡吧。”祝挽星吻了吻他发顶,说的很轻很慢,像是呓语:“醒来就当大梦一场,咱们再也不为往事挂牵。”
陆廷鹤这一觉着实睡了很久,高铁上他全程都是趴在祝挽星身上睡过来的,两人挤一张小卧铺,后来祝挽星的左胳膊被他压麻了都—点没动。
到村里时已经是凌晨,天还蒙蒙亮,两人到招待所简单洗了个澡,窝在小床上就又睡着了。
陆廷鹤扣在他肩窝里,祝挽星则伸长手臂搂着他,保护和被保护的位置短暂地调换,陆廷鹤紧绷了五六年的一口气彻底松了下来,安稳的像是睡在襁褓里的小孩儿。
他这—觉睡的很沉很扎实,零零散散加起来得有十个小时。
祝挽星不知道他有没有做梦,但是像以往那样无意识的轻哼和不踏实的转醒少了很多,手掌也是舒展开的,不再固执地藏起指尖。
祝挽星后来睡不着,就把掌心捂热了,一下下捋过陆廷鹤的额头,看他在梦里舒服地眯起眼睛。
陆廷鹤能真正睡个好觉都够他满足好久,祝挽星只觉得这—刻就连发呆都是幸福的。
仇恨和冤屈都离他们远去,身后没有紧追不舍的卡车,头顶也没有冰凉漆黑的枪口。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窝在这间破旧但温暖的小屋子里,听着窗外呼呼的风雪和陆廷鹤平缓的心跳,祝挽星甚至想就这样在这个小山村里呆一辈子也很好,永远平安,永远自由。
大
中间尤然来过一次,轻手轻脚地给他们搬了个电暖气进来,说是王嘉从哪儿弄来的,怕招待所太冷他们睡不好。
当时祝挽星正醒着,但被陆廷鹤扣的严严实实,动不了,就腼腆地笑笑,说谢谢姐也谢谢王哥。
尤然摸摸他额头,又摸摸陆廷鹤的,满意道:“还行,都没发烧。”
说着又嘀咕,“小鹤也是,有家不回非住招待所,这也就是他现在脆弱,搁以前王嘉准和他急眼。”
“别急眼别急眼,我知道原因。”
祝挽星就是个宠夫狂魔,急吼吼地替陆廷鹤辩解,开口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恍然间只觉得距离过去那浑浑噩噩的五年,已经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其实也没什么,”祝挽星斟酌了一下措辞,不当回事儿地说:“我和哥没和好的时候,自己来过一次村里,住的也是这间招待所,那次出了事,我挺害怕的,哥一直因为那件事自责,耿耿于怀,所以才想陪我在这住一晚。”
尤然想了想,恍然顿悟,“是你上次住院之前?是不是有个流氓在山上欺负你?”
祝挽星点点头,尤然说怪不得,“你昏迷没醒的时候他带着七八个人连夜在这儿搜山,蹲了好几宿才把那个流氓抓到,打一顿送警局去了。”
祝挽星有些震惊,“哥来处理过?他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过………”
尤然了然道:“他当然不会和你提,怕你想起不好的事。”
“小鹤这人就这样,看着挺冷心冷情的,其实心软的要命,他小时候吃过太多苦了,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所以别人对他有一点好他就回报十分,自己的人受了委屈,他也会加倍还回去。”
祝挽星笑着摸摸陆廷鹤的侧脸,在他发顶吻了好几下,说:“哥就是这样,心太软了,前五年的时候他恨我恨成那样,但也没舍得真把我怎么样,我不好过,他心里同样苦。”
“可不是嘛!”尤然唏嘘地点头:“他当时整天加班,烟不离手,酒也喝的凶,就想把自己麻痹了一了百了。”
祝挽星心疼地抿抿唇,说:“还好哥现在都戒了,不然身体早晚给拖垮。”
“有你在他有什么戒不了的啊!”尤然坏笑着打趣他,“你们俩的福气在后头呢,经历了这么多终于能安安稳稳在一起了,好好享受生活吧,工作上的事给我们这些打工狗分一分,多少有点资本家的派头嘛!”
“那敢情好啊,”祝挽星笑得眼睛都半眯起来,说:“正好我和哥趁这次多玩两天,过了十五再回去。”
两人—拍即合:“妥了!”
尤然刚走没一会儿,陆廷鹤就醒了过来。
睡的久了浑身没劲儿,他趴在祝挽星肩窝里连磨带蹭的拱了半天,拱的祝挽星止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