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林完全没有阻止她的意思,闭着嘴,一脸漠然地看着蔡光达的表情从恍然,变为惊喜,似乎他又联想到了什么,转瞬被愤怒所吞没:“他们!他们这姐弟两个,全然视礼教人伦为无物,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实在是令人发指!”
蔡光达低声谴责,复又感慨起来:“可怜沈太傅,在那样的人手底下受苦。”
“正是呢,叔父此番,可要好生宽慰宽慰沈太傅呀。”
“是极,他我两个,都是受了......迫害的,想必沈太傅他也能体会我的无奈之处吧。”蔡光达恨极了殷凤音,先前他手里没权,又丢了大脸没人肯搭理,便蹦不起来。
而现在殷凤音只冷眼看着他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并不曾出手针对,便叫某些人以为蔡侯先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与蔡月萍说的一样,哪怕他再落魄,也还是个侯爵呢,想要巴结的人不在少数。
蔡光达该谴责的谴责完了,该感叹的也叹结束了,又想起曾经是自己妻子的安国长公主来,不由得张嘴报怨:“她一个女人家,手伸的忒长,到了将来,只怕也是个祸国误民的......”抱怨完,又有了几分自信,“她到底还是没有再出手针对于本侯爷,她还念着夫妻情分啊,她之所以喜欢那些年轻的书生,想必也是因为我们年轻时,确确实实是爱过的......”
他自顾自地陶醉在幻想里。
蔡月萍已经忍受不住了。
兄妹俩前后找了个借口离开,在一处无人的角落里接头。
离了外人的视线,蔡月萍卸下伪装:“这肥猪可真是恶心!”
蔡先林眼神淡淡:“他虽无用又愚蠢,可已经是咱们能寻到的,与殷家人最接近的人了。”
“哥哥!”蔡月萍跺跺脚,“为什么不去寻叶家,他们不也一直在尝试接触咱们的吗?”
“那一家子忤逆之臣,若不是他拥兵自重无视天家,前朝又岂会在短短几年里就彻底倾覆?”蔡先林好声好气地哄了蔡月萍几句。
少女的眉梢飞上一抹狠厉之色:“幸好咱们家在宫里留下的暗线还能用,不然也不会知道皇帝跟太傅之间的嫌隙......哥哥,咱们也没见过这姓沈的,他都二十好几了,万一长相并不如传说中的俊秀,那岂不是还要恶心我好几年?”
她满脸的嫌弃让蔡先林轻笑出声:“沈徽的长相你不必忧心,而且,就算他生得如那头肥猪一般,你也必须叫他对你产生好感。”
蔡月萍脸色一白,她又想说什么,看着兄长的表情,终究是不敢再出口,只垂下脑袋,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沈徽手里有很多盐铁方子,只要能拿到手,何愁咱们家不能光复?”蔡先林再一次嘱咐道,“你必须嫁给沈徽,就算没法将他手里的方子哄出来,能借由他去接近殷家人也好。”
蔡月萍闻言,有些不安地摸了摸挂在自己胸前,雕刻成海棠花模样的璎珞,芙蓉玉的海棠底下缀着好几颗色泽鲜艳的红豆一样的珠子。
“你只要能带着这东西,接近了皇帝,只要些许的气味,就能勾起他体内毒性的躁动,他的性子也会越来越残暴偏激,长此以往,不需咱们出手,他自己就能把江山造作完了。”蔡先林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也给蔡月萍带来很多自信。
她不住地点头,眸光愈发坚定:“妹妹知道了,哥哥就等着我的好消息罢。”
这兄妹俩将计划复盘一遍,就各自离去,蔡月萍笑意盈盈地看着兄长的背影,眼神一寸一寸变得冰冷。
此时从暗处走出来一个腰背佝偻的老婆子:“郡主,方才宫里的暗探说,已经与那边联系上了,只差确认一下小殿下的身份。”
“是么?”蔡月萍眼底一片凌然的冷光,“既然已经找到了我那命苦的堂兄,那这一个冒牌的,就不必再留着了,叫大家都做好准备,等他的‘身份’一泄露,我们就立马与他撇清关系,对了。”
她转向那老婆子:“沈徽当真会来?”
老婆子的声音很是嘶哑:“奴婢等人在那请柬中夹了暗语,他受皇帝欺辱,心里又怎么不会生恨?必然是要来的。”
蔡月萍这才点点头:“在大业得成之前,我们必须始终都躲在这些可以利用的棋子身后,不能露出半点马脚,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将那棋子舍去......唉,没想到本宫竟然要嫁个被人压过的男人,着实是欺我太甚了。”
被她嫌弃,认定了心中会怨恨殷盛乐的沈徽正在自家的小院子里,而某个无所事事的皇帝穿着一身寻常的青衫,作书生打扮,手里捏着把折扇,作态很是风流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