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手上的动作很是熟稔,看着便不是第一次做了,小老头背着手过来,眼睛笑眯眯的
“你知道为什么吕明那厮又送这孩子过来吗?”
吕明是市局法医处的主任,叶铭轻勾了一下唇角,眼角都是笑意,也只有在这老头的面前他才能真的像是这么大的年轻人一样有些活泼
“因为他欺负您呗,这已经是送过来的第三个了吧?”
吕明和王庆国是同学,当年也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自从吕明做了法医处的主任这往王庆国手里送的需要解刨的“疑难杂症”就多了起来,活是将王教授当成了他们法医处的编外人员,小老头抬手点了点他,哼笑了一下出声
“屁,他这哪是欺负我啊?他这是在欺负你,那老小子是看上你了。”
法医这一行不同于别的,要说他们公安不缺经验丰富的刑警,更是不缺那些年轻精壮的苗子,但是这法医就不行了,虽说这法医的毕业生年年也都有,但是法医算是现在来讲比较讲究传承的专业了,一般的毕业生和那种真的得老法医言传身教的学生还真的不是在一个水平上,王庆国一句活教材可不是白叫的,就说这早产儿的浮扬实验,放眼整个公安厅中,能做的这般完美的都没有几个,何况叶铭如此年轻,以后更是不可限量。
吕明作为法医处的一把手自然是早早就瞄上他了,叶铭的动作麻利,手上该轻的轻该重的重,完整的将婴儿的胃肠取了出来,放在了水中,低下头观察,这一老一小在解刨室中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叶铭换下了解刨的无菌服,脱下了手套去了隔壁填写尸检报告,小老头已经坐在一边喝茶了
“怎么样?”
“小肠处已经有小部分的气体残留,从浮起的时间和程度判断孩子应该是出生后有过自主呼吸两到四个小时。”
这也就证明孩子的父亲所谓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的言辞是站不住脚的,叶铭知道得到了这个结果孩子的父亲便是最大的嫌疑人了,心里还是叹了口气,填完了尸检报告,他也和老头一块儿坐下喝起水来。
“老师您那要是有合适的兼职给我介绍个呗,我得赚钱交房租了。”
叶铭睁着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对面的老头,他跟着王老头四年多了,王老头除了日常的任教便只带他一个学生,两人说是学校的师生关系,但是相处的更像是从前的师徒,更像父子,王老头也是少有的知道叶铭家里这些事儿的人
“怎么?叶家待不下去了?”
叶铭低着脑袋点了点头,王老头哼了一声
“上次我见着你那哥哥就知道叶家不是个好相与的,不待了也好,咱不缺他们那样的父母,我在学校周围还有一套分的房子,你先搬过去,你这马上就要毕业了,有两个选择,第一,留校任教,以你的水平以后妥妥能混个教授,第二就是去吕明那,正经去考公安法医的编制,那老小子必将你当个宝。”
老头的话极尽回护之意,叶铭心底泛起了暖色
“我不住您的房子,我都这么大了,也就这几个月,我还是想考公安的法医,您要是有合适的兼职介绍给我就行了。”
王老头知道他是个要强的,见着孩子回了宿舍便给之前天天往他眼前凑的苏维南打了电话,那小子在医院,想找个兼职还不容易?
医院里,楚亦寒终于醒了过来,但是人还是在加护病房出不来,苏维南熬的眼睛都是红血丝,但精神却一点儿都不萎靡,一来是担心楚亦寒的状况还有一点就是这病房中还站着一个人让他只要看见就心虚的裴云遥
“你可算是醒了,能听清我的话吗?”
楚亦寒脸上还带着氧气罩,失血过多让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因着肺部也做了手术,呼吸总像是吸不到底一般,人醒来身上的疼痛也随着苏醒过来,身上几处的大手术旁人几乎要时刻依靠止痛泵,但是他止痛药的用量昨夜已经调了下来,现在疼的钻心却还是一声都不吭,鸦羽一样的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只是微微眨眼示意他能听到苏维南的话了。
裴云遥一身的白大褂外面罩着防护服,金属边框的眼镜下没有多余的表情,待苏维南和楚亦寒介绍完了他的基本状况之后他微微上前一步,苏维南立刻让出了床边的位置,却连那人一个侧眼都没有换来
“我是胸外科的医生,你昨夜因为肺部急性出血做了手术,我切除了出血点的部位,同时帮你清理了腹腔的积血,不过你受伤的位置比较多,肝胆手术和肺部手术之后胸腔中还是有积液,我下了引流管,你现在用力咳嗽一下。”
楚亦寒的床被调高了30度左右,苏维南帮他取下了氧气罩,他费力地咳嗽了一声,身上的伤口牵连的疼痛骤然让他的额角布满了细汗,冷汗更是出了一身,裴云遥微微蹲下来观察从那人右侧胸腔下来的引流管中的积液颜色和量,血色的液体中引流管中流出
“再咳一下。”
楚亦寒心口跳动的剧烈,眼前阵阵发黑,但是却十分配合,情绪始终非常稳定
“好,从积液看还算正常,现在深呼吸有什么感觉?”
楚亦寒唇色青白,声音低弱却能让人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