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可真热闹。”元湘凑到素衣耳边嘀咕,她本以为姑爷家中无长辈,今日的昏礼该是有些冷清的,为此还暗自为小姐委屈过。
才趁着问小厨房的机会转了一圈,没想到有许多人。
素衣横她一眼,早猜她不是个安分的,有心想说她几句,毕竟她们今日才到新姑爷家,为着小姐的脸面,也不能莽撞失了礼数,叫人看笑话。
才要开口,却听到外间的小厮叫道:“公子好。”
两人相视一眼,瞬时噤声不语,悄然往里间走,一人守在门边,一人则上前提醒小姐姑爷已经宴客回来。
其实不用她两提醒,沈姒也早已经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到了现在,她仍有些恍然,她竟然这就已经嫁人了。
虽然这门亲事最后也是经她点过头,父母才真正操办起来。但从及笄到现在,也才不过四个月。让她不得不嘀咕爹娘到底是有多喜欢崔季渊,竟然才及笄不久就将她给嫁了出去。
“姑爷好。”
两人的声音打断了沈姒的神游,眼波流转,眸光正视着朝她走来的这人。
“嗯,你们先下去吧。”声音清寂略带着些许暗哑,可见来人宴客之时着实被灌了不少酒。
听到这话,素衣和元湘都有些犹疑,望向小姐,不知道她们到底该不该听姑爷的话走人。
沈姒微微颔首,嫁了人,这一步是她迟早要面对的。
仿佛没看到她们主仆三人之间的动作,崔季渊径自来到桌前坐下,执起桌上的白玉壶,一斟一饮,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些优雅和漫不经心。
白玉杯衬着大红喜服,到是令他更惹人眼了些。
若不是刚才他的声音透着些疲惫,兼之这人脸上有些酒后的泛红,当然也可能是烛光照的,屋里此时哪里都是一片红彤彤。
此时看他这一副喝酒仿若喝茶般悠闲的模样,沈姒都快要以为他是装的了,其实在外面并没有喝多少。
“娘子可要也来上一杯?”,察觉到她的视线,崔季渊抬头,看向端坐在雕花床前的红衣美人。
“好。”
没想到她会答应,崔季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既是他相邀,自是他执杯相待,交杯之时两人指尖有一瞬的触碰,又很快相离。
拿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握紧,沈姒虽瞧着淡定,但他相邀喝酒时,她也未偿不是想借着酒量壮一壮胆,于是便坐了过来。
薄酒入口,带着些许辛辣,还有些回甜,感觉不甚醉人,一杯下肚,不自觉便又将杯子递了过去,眼神望他,示意要再来一点。
崔季渊到也利落,轻笑过后便再次执起白玉壶,为她斟满。两人寂静无声地喝着,转眼间小壶便见了底。
壶中最后一滴酒洒落杯中,轻轻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嘀嗒声。
“没了。”崔季渊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人,背脊放松的往后靠,手指轻敲着红木桌面,整个人透着懒散和漫不经心,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哦,那我们睡吧。”沈姒素手托腮,袖子回落,露出一截细腻雪白的手腕,桃花眼微微眯起,眼里闪动起醉人的水光,只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敲击的手指有一瞬停顿,崔季渊认真看着她,似要分辨她话中的深意。
眼见他不做反应,沈姒等的不耐烦了,她本就困顿,又不是个舍得让自己委屈迁就的,不答应便不答应,她自己也能睡。
摇摇晃晃地走到梳妆台前,手指一阵拨弄,钗环发冠便一一卸下,青丝瞬间垂落,略有些散乱的披在身前。
繁重的嫁衣随着醉酒之人的不耐烦也逐一褪下,最后只剩里面的齐胸单衣,是沈姒平时睡觉一贯常穿的样式。
所以此时也不觉有什么不对,自觉很棒的dú • lì完成了睡觉前的准备,稍有些得意的看向之前那个不回她话的人,见他眼光晦暗不明,便更加得意起来,嘴角勾起,毫不掩饰此时的愉悦,而后径自脱鞋到床上拥被睡觉。
崔季渊扶额,看来,她真是醉了。
罢了,他本也没打算今天行夫妻之实。
捡起堆落在地上的层叠嫁衣,随手搭在屏架上。身上的喜服也跟着一件件脱落,只剩一身清爽的红色单衣。
轻抚眉心,应付了一天的宾客,到现在难免会感觉疲累。
床上之人已然沉睡,背对着他,青丝铺满身后,隐约能看到雪白的蝴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