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国主写了降书。”
“苍月国并入梁国,成其附属城。”
侯府一落千丈,爵位削弱,成了普通的平民百姓。
自然的,清乐与侯府众人被赶出了侯府,侯府的人不欢迎她一个老太婆,清乐便独自离开了。
侯府小姐踌躇:“娘,到底是大哥救的人,您这样……”
“我怎么样?我做错什么了?你还当咱家是以前,有吃不尽的荣华富贵呢!一个老乞婆,说不准你大哥就是被她克的!秽气!”
没了富贵,侯府夫人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管什么形象了。
天空万里无云,官道上行人匆匆。
清乐出了城,拄着拐杖一路向西,渴了喝溪水,饿了进山寻野果,遇上好人家许她一口饭,她不言不语,接过便吃,道一个:“多谢。”
吃完继续上路,引得好心人一愣一愣的。
山川,河流,一路翻山越岭,不知走了多久,等清乐停下脚步时,便见眼前一片宽阔。
天是深蓝色的,有厚厚的云层堆在天空中,树木的轮廓是漆黑的,远处的旷野中野草被狂风卷得簌簌作响。
清乐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
风很大,吹乱了她破旧的斗篷,细杆一样的腿支棱着身子,没穿鞋的脚底生了一层厚厚的茧子……路过界碑,来到万人坑前。
嘎——嘎——
乌鸦在天空盘旋,秃鹫立在森森白骨上。
清乐边走边看,从天黑到天明,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河道边找到了一具埋在泥土中的白骨,头上被凿了一个窟窿,腕骨上带着一根黑绳。
黑绳浑着泥土,不仔细看看不出来,风吹日晒,已裂开。
清乐捡起旁边一块腿骨,在旁边开挖,挖了浅浅一个坑,把白骨放进去,盖上土。
盖完,在旁边河中洗净手,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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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如婴儿,从垂鬓之年到垂垂老矣,再到盖棺,此算长寿。
有人却不是,如清乐百年初垂垂老矣,将死未死,百年后依旧垂垂老矣,苟延残喘;也有人不同,垂鬓死,或是束冠死,每每不出而立。
清乐一次次,见证少年死在眼前。
乞儿、奴仆,官嗣,妓子,王孙……飞蛾扑火扑上来,又从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