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冯家和气鼓鼓地站在何彩英面前,杨梅娟背光坐在凳子上拧着脸,隐隐听到抽泣的声音,杨秋月则在一边拉住她的手。
堂屋外几个背着竹篓的孩子在门外探头探脑,对里面发生的事情颇感兴趣的样子。
何彩英看到自己男人跟婆婆回来了,原本还蹲在地上喊着头痛心痛,现在头也不痛心也不痛了,说起话来更有力了:
“妈,你怎么回来了?”
林仁琴瞪了她一眼,腮帮子上的肉抖了抖,才说:“我不回来,让你一个人呢在这里唱大戏呢?”
“我——”何彩英急急地想为自己解释。
林仁琴没理她,转身赶看热闹的小豆丁们:“好了好了,有什么好看的,快去捡你们的牛粪,要不到时候给第二个捡走啦!”
是农活太少了,还是戏太好看了,竟然连牛粪都不去捡,只顾着来看戏了?
孩子们一哄而散。
“到底怎么回事,外母奶竟然和郎家吵架?”林仁琴说。
“我来说。”冯家和看何彩英张嘴想说话,连忙抢着开口。
这几天要割禾,杨梅娟和冯家和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得了。
冯家已经分家,冯阿公冯阿婆跟着大儿子吃饭,秋收的时候,就把两个孙女接过来照顾,又帮手煮饭。
杨梅娟刚割了一日禾,就觉得腰痛,喊冯家和给她搓了一晚药酒。
冯家和不以为意,他觉得女人嘛,尤其是生了孩子的女人,小病小痛少不了,谁还不是这样过来的。
第二天,杨梅娟照样去上工,结果晕倒在田里,他连忙背她回来,冯阿婆知道以后,也赶紧带着冯丽华和冯雪过来看看怎么回事,还带了点红糖,准备冲点红糖水给她喝。
杨梅娟醒来以后,说自己没事,休息一下就可以再去上工了。
冯丽华眼尖,一下子看到了草席上有血渍:“妈妈流血了。”
杨梅娟马上地用薄被盖住自己。
冯阿婆心里想女人来月经的时候会比较虚一点,不是什么大事,慢慢养养就好了:“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冲点红糖水给你补补血。”
冯家和狐疑地说:“来月经来这么久的吗,我记得十几天之前你就来了——”
杨梅娟有些狼狈,不敢去看他:“我也不知道。”
冯雪说:“我知道,因为妈妈吃了外婆给的药。”
“没有没有!”杨梅娟摇头。
这下连冯家和也看出来了:“你妈给你什么药?”
杨梅娟看丈夫生气,只好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又说:“她怕我生不出儿子,也是一片好心。”
哪里知道她吃了药之后,月经来了以后就停不下来,一直淅淅沥沥的,这几天割禾比较累,更是连腰都直不起来。
她怕冯家和看出来,硬撑着继续上工,结果晕倒了。
冯家和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你妈管天管地,现在还管我生不生儿子!”
怪不得这么久都不给他近身,原来因为这个。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药的关系……”她蠕着嘴巴说。
“我去找她问问。”他搭上顶草帽准备出门。
杨梅娟见他一身火气,怕他去到娘家说些不好听的,连忙从床上爬下来:“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冯阿婆冲好一碗糖水进屋子,见儿子怒气冲冲地要出门,儿媳妇跟在身后,连忙问:“你们要去哪里?”